“十二月中旬。”应琛很快回答。

十二月，距离现在还有六个多月的时间，意味着应年只需要再忍耐六个月即可，也意味着应琛只有这些能留住他。

他们第四年过得很好也很差，新年前应年侧耳贴着他心脏的位置，说“你心跳得好快”，那时应琛想，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有很多的四年，

但现在只剩下几个月，应琛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用几个月去换很多的四年，去找回当初还算爱他的应年。

“应琛，”应年忽然叫他，眼睛看着前面，“我高三那年等着保送考试的结果，心情和现在差不多。”

应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承诺，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光明还是黑暗的阁楼。

“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应年吃过亏，也最了解身边人有多恶劣、易于伪装，“等它出生，如果你不让我走，那我就真的死在你面前。”

他语气称得上轻松平静，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之比让他在应琛身边好很多。

“吃药、跳楼、割腕……想死的办法多的是，你拦不住我。”

应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他嘴巴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不会。”

飞机降落在停机坪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应琛眼睛有些疼，打开手机，发现国内时间下午五点时，徐绍给他发过消息，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应琛把滑动消息时，手指有些抖。

小应总，他刚刚出去了，我没看到他去哪。

小应总，有空请回电。

找到人了，在商场，喝柠檬汁【照片】

他安全到家了【OK】【握手】

应琛终于出了口长气，点开图片。

应年穿宽大的外套，还是能看出腹部微微隆起，他坐在角落里，背对人群，喝果汁时双手捧着杯子，像小心接住贝壳的海獭。

应琛顺手保存图片，将手机锁屏。

国际机场到达和胜约一个半小时，中途，两声闷雷过后，天空下起倾盆大雨。

应琛看过天气预报，七月初，受南方台风影响，连着几天都有大到暴雨。

但应琛没有因此犹豫一秒钟，订了情况允许下最早的机票。

和胜门口成了一片汪洋，金马雕像底座台阶都被淹没，司机停在外面，说再往前，车受不住。

应琛没说太多，提着行李箱，踩着淹没脚踝的水冒雨回家，豆大的雨点一刻不停地砸在身上，又重又急。

平日里两三分钟的路程，走了快二十分钟。

好在雨是从夜里开始的，如果是白天，这个天气，应年如果被绊倒、如果被淋发烧可怎么办。

他打开门，发现卧室的落地灯还亮着，半夜时分很是刺眼。

“年年？”

应琛站在门外，头发和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在身下形成了一小滩，他没管，从半开的门缝看进去。

床上没人。

应琛怔了下，随即猛地一把推开门，和穿衣镜前的人撞上视线。

应年身上穿睡衣，手里拿着挂吊牌的外套，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圆了。

“你有病？”应年骂道，见应琛此时样子，顿了顿才问，“你突然回来干什么？”

“明天不是毕业典礼吗？我跟你去参加。”应琛松了口气，轻声问，“明早再挑衣服吧，都几点了还不睡？”

“不去了。”

应琛不解：“为什么？”

这之前，应年念叨过几次毕业典礼的事，应年看重学业、老师、同学、和应琛无关的所有人。

应琛以为他要去，以为带他去他就能高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