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心,还求菩萨让应年能够回心转意,请了手串下来,应年就出事了。
无论是否从唯物主义出发,他都没给应年带来除痛苦外的任何东西。
所以应年忍受不了,大概早就知道自己以男性饿身份怀孕,才对他说给不了更多,说想把影响一生的痛源扼杀,说如果有选择,他不想这么没有尊严地活着。
应琛脑子里始终重复应年的话、难过的表情、肿胀不堪的脚、和麻木望着天花板哭泣的样子。
护士看不到应琛的表情,只见他静静坐着,头低垂,手掌撑着额头,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挫败。
猜测他现在状态不佳,护士默默退出去,带上了门。
应年睡了很久,难以避免地做梦了。
梦到蒋瑛已是实属罕见的事,她依旧年轻,穿旧毛衣,头发在脑后挽起。
她在厨房忙碌,身侧的窗外,棉花状的云朵贴在蓝天,远处群山的轮廓已经模糊。
应年喊她,发现“妈妈”这两字说出来已经很陌生。
蒋瑛朝他笑,招呼他过来吃饭,桌子上摆好饭菜,闻不到香气。
在唯一的家人面前,应年的心口涌出温热,除了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有这些年铺天盖地的委屈。
但蒋瑛的笑容在落到他肚子时忽然停住:“年年,你怎么了?”
应年低头看,发现自己的肚子鼓起,很像古装剧里塞着枕头装怀孕的女演员。
“我没有……”应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像小时候一样害怕地喊妈妈。
但蒋瑛只是很哀痛、失望地摇头叹息。
应年连忙说:“我把它弄掉!”
蒋瑛转过身,身影要飘走,应年急着追上去,硕大的腹部挡住视线,脚下被绊住,他向前倒去。
天旋地转,自己在地上滚了几圈,摩托车的车轮从耳边捻过,随即腹部传来撕裂的疼痛。
他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大口急促喘着气。
“年年?年年?”
闻声,思绪被生生抓回到现实,应年发了会儿呆,看向一旁时,脸上的还有些剩余的情绪没有消退,显得比平时生动。
应琛用手小心触碰他的脸,俯下身抱住他,确认似的叫他的名字。
但应年抓住应琛的手臂,问他:“弄掉了吗?”
应琛身体僵住了。
没得到回答,应年着急地又问了一遍:“那个孩子……弄掉了吗?”
在应年迫切的眼神里,应琛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应年低下头,像是面对一道他怎么都做不对的大题,思索不出缘由,“我明明都从车上跳下来了,它为什么还在?”
没思考太久,应年推开应琛,一把拔掉了输液管,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去?”应琛从背后拦住人,“你身上还有伤!”
应年推开他,一瘸一拐要往门口走:“我要吃药,”他眼神坚定到魔怔,“吃药不行的话,还能手术,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把它拿掉的……”
应琛拉住他,不让他再往前,胸腔处像被人狠狠打了几记闷拳般胀痛。
“年年,年年,先停下来,我求你了。”
“你放开我!”应年回头朝他喊道,“那是个孽种!我不能留下他!”
他用全力扒开横亘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手脚并用地要从应琛怀里挣扎出去。
应琛的手臂被指甲抓坏,膝盖上的伤口也被戳到,疼得直皱眉。
心中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消失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彩超图上小小的椰枣 ,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泛起连绵的难过。
“应年你冷静下来,你听我说。”应琛说,“这孩子不能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