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裴拓这个人,他本以为裴拓是个目中无人的权臣,可现在看来,对方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
难道说,身为他曾经的老师,裴拓还对他残存着一丁点慈爱吗?
见慕云桓不答,裴拓也没打算久留,转身欲走,可没走几步,自己的衣袖就被攥住了。
他转头看向拽住自己袖子的皇帝,只见后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老师,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不知道该信任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裴拓怔住了,不仅是因为这个称呼,还是因为慕云桓近乎依恋的语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再次看到了曾经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求着拜师的少年。
他本以为再也听不到这样的称呼了,他本以为……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短短几瞬,万千思绪翻涌着,裴拓闭上了眼,掩下了眸中深沉的眷恋。
慕云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攥着衣袖的手无措地松开,但却被裴拓宽厚的手反握住了。
再睁眼时,裴拓的眼神沉甸甸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微微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不稳的心境。
“那些表面上看着纯良无害的人,都想着趁陛下失忆之际谋求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哪怕是臣,也不敢问心无愧。”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究竟要信任谁,在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陛下不妨先想想陛下到底要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就连臣都没有想明白。”
慕云桓喃喃道:“我……到底要的什么……”
“嗯。”说到这儿,裴拓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但裴玖确实心机深沉,还有那个燕飞尘,也并非良善之辈。”
“噗嗤”
本来是严肃的话题,听裴拓说到这儿时,慕云桓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他脸上的愁绪消散而去,眉眼弯弯,让裴拓看着呆了一瞬。
慕云桓没意识到什么,忍不住调侃道:“看来,老师对朕看男人的眼光意见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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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听了裴拓的话之后,慕云桓就开始查找宫中留下的一些线索。
比起听那几个人说的真假难辨的话,他更相信一些切实的文书记录。
起居录中记载了他曾经的一些日常活动。值得注意的是,在五年前,也就是景仁二年时,裴玖为君后。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贪色的昏君之时,他也仅仅是一月去一次玉安宫。
为什么?是因为他不想强迫裴玖?还是有其他原因?
到了四年前,也就是景仁三年,他从宫外带回来了燕飞尘并封其为贵君,但召燕飞尘侍寝最多也只是五日一次,不过与玉安宫那位相比,确实算得上宠爱了。
然而,到了景仁四年夏,记录就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他去玉安宫的频率从一月一次变为了一月两次,固定在每月初一与十六这两日,去燕飞尘所在尘月宫的频率依旧如常,但都会特地避开这两日。
是裴玖试着接纳他,所以他才多去了吗?可为何固定在这两日?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为了维护后宫之主的体面而给自己新设的规矩?但之前他都没有这么做,为何在三年前突然开始固定在这两日去?
翻起居录之时,慕云桓就觉得头有点疼,站起身时,他的眼前忽然一黑。
凌连忙上前扶住,但慕云桓却觉得头更疼了,他捂着脑袋,耳边嗡嗡作响,纷杂的画面一道道闪过
恍惚之间,他看到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床榻上,混乱的快感夹杂着身下的胀痛逼得他几近昏厥。
一个男人压在他的身上,一边低喘着,一边贪婪地侵犯着他的身体。
他伸手摸着男人的脸,男人迷恋地吻着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