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轻咳了声,道:“据说,太后当年入宫之前便已有了身孕,众人皆以为是先帝在打遥州之时留下的种,可找当年的太医盘问了之后,才知道按月份算,太后怀孕之时,先帝还未曾来遥州,而后也是伪装成早产才骗过了其他人。”

宾客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起这说书人在自己编故事。

面对众人的追问和质疑,说书人倒是淡定得很,喝口茶后,就悠悠然道:“至于真相大白后京中变局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在一片骂声中,说书人拍了拍袖子,下了场,可没走几步,就被店小二拦了下来。小二同他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添上了些谄媚的笑意,然后快步跟着小二往楼上走去。

一上楼,他便看到了雅座上坐着的一位青年,身旁跟着一个朴实的马夫。

青年身着青灰色衣裳,戴着幕篱,垂落的浅灰色的纱将青年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从这周身的气度来看,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立刻上前行了一礼,笑着道:“感谢客官打赏,客官下回要听什么?草民一定给客官好好安排上!”

只见青年伸出了手,将一块碎银放在了桌上,清雅的声音从幕篱之下缓缓传出:“不用下回,现在就说吧。”

说书人笑得更灿烂了:“不瞒客官,这下回的书草民还没写好,现下虽也能说,但总归没那么好……”

“不用说得多好,将刚刚那回之后发生的事说出来就好。”他顿了顿,又道,“实事求是,不需要你编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

说书人明白了,这便是个有钱人家爱打听趣事的少爷,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自己知道的事一一道明了。

自皇帝的血脉被查出后,朝野动荡,但皇帝一直不出现,一时间谣言四起。

摄政王裴拓一开始是保皇派,力护陛下,而太子在知晓一切之后反而镇定了下来,开始安抚群臣。

但很快,就有传言说陛下早已逃亡,还有的说摄政王一直在派人找。

摄政王和太子对峙了一段时间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收敛了许多。

再后来,便传出了陛下禅位于太子的诏书,按照安排,下月初一太子便要登基了。

听完这一切,青衣青年,也就是慕云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让说书人退下了。

有些事,他其实猜到了,但有些事,他是怎么都没料到。

其实祭典上那一遭,他想起了一些零碎的往事,就是关于他的身世的。

他猜到了这背后可能是慕永思的手笔,但没想到慕永思比他想象的得到得更多。

况且,他不明白裴拓在其中到底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他只觉得脑子乱得不得了,偏偏裴玖将他带来遥州后从来不给他透露半点京城的事,甚至有意管着他外出,好在他还能在这茶馆上坐上半天,否则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当了许久木头的马夫忽然走到了他身侧,他明白,这是时间到了。

裴玖说担心他的安危,让他每日太阳下山前回去。

“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随后又想到了个主意,撩开轻纱看着马夫,眨了眨眼,提议道,“今天我同阿玖说会带些糕点回去,我们去城南那家店,好不好?”

马夫摇了摇头,指了指下面的人群,比划比划,又指了指天,大意就是城南那家人太多了,买了再回去可能太阳就落山了。

慕云桓当然就是这个打算,但他不戳破,之道:“我会同阿玖解释的,大不了,我也送你一份。”

马夫一愣,本能地要摇头,但对上慕云桓恳切的目光时,他又无法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