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飞快,幸好朱岩润买的东西多,不会耽误下一个人。

“你前几年冬天是不是总来买东西,要说那么多人来我咋就记住你呢,因为你当时只买一个东西,糖吧还是什么记不住了。有几个月我没见着你,还纳闷来着,结果有一天我下早班,出门就看见你在马路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

收银员扫完最后一件,回忆也到了尾声:“我寻思一包糖一次买个几十袋省的折腾,但你偏不,可真稀奇了。”

许至奕沉默地装袋子,听见朱岩润轻声回应:“因为当时想来找人。”

他们离开了,收银员疑惑地嘟哝:“来超市找什么人呢……”

回到车上,许至奕没有启动引擎,他侧过身,盯着朱岩润。

朱岩润吞咽一下,摸对方的手:“怎么了。”

许至奕摇摇头,说:“笨蛋。”

是在说朱岩润,也是在说他自己。

临走之前,他们回了趟明答。

宋芷梅在带高二,学生还没开学,她过来开教师大会,顺便把八年前的俩学生带进来。

学校教学楼翻修了,桌椅换成新的,黑板换成了智能屏的。

俩社会人士摸进了无人的高二三班教室,坐到正数第三排,他们曾经的座位。

坐下来时腿脚有些伸不开,许至奕靠着椅背,环视这间不属于他们的教室,一些回忆历历在目。

他忽然直起身,指尖划着桌面,对身旁的人说:“这次月考的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我是不是给你讲过,为什么又错了呢?”

朱岩润一怔,迅速地找好状态,垂下眼睛。

“还是不太会……”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许至奕靠过去一点,“还错的话要怎么样?”

朱岩润还记得惩罚是摸肚子和多加两套数学卷,但今非昔比,他说:“打屁股。”

许至奕顿住,呼一口气,暗想幸亏当年朱岩润胆小,不然自己真要被吃死。

“你等着,”许至奕轻笑一声,“回家就打你。”

朱岩润脸颊泛开热意,想到一些不该想的,撑着桌面站起来。

“我们去凉亭看看。”

凉亭周围的树桠光秃秃,冬日午后灼人的阳光直射下来,与黑夜相反,在此地分开的恋人又重新牵手回来了。

许至奕说:“你就在这里说不喜欢我。”

“对不起,”朱岩润感到愧疚和后悔,“我说谎了。”

“不需要你说对不起。”

许至奕与朱岩润面对面站着,整座校园空无一人,他的眼睛被光映得浅淡如琥珀。

“我可以再问一遍,你喜欢我吗?”

其实无需再问,无论是八年前身为学生的怯懦的朱岩润,还是现在勇敢的朱岩润,真正回答的只有一句,那就是肯定的“我喜欢你”。

暖日晴空下,一隅凉亭中,他们拥抱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