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岩润开的门，许至奕的视线短暂停留在他的脸上几秒，之后移向他身后的三位长辈，宋芷梅也在。

“阿姨，叔叔，宋老师，新年好。”

朱岩润紧忙接过礼品，侧身示意许至奕进屋，没等开口，宋芷兰说：“你这孩子，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快进来坐。”

她带着许至奕坐到沙发上，朱重山沉默地同坐，老花镜片后的眼睛半耷拉着。

“你还记得我呀，我曾经的得意门生。”宋芷梅挽一下耳鬓的碎发，笑道。

“当然记得，”许至奕的双手搭在膝头上，脊背挺直，“您没怎么变。”

“哈哈，老啦，”宋芷梅说，“你在哪念的大学？”

许至奕回道：“美国，读的纽约大学。”

“真出息，什么专业？”

……

朱岩润将礼品放到储物室，回来时发现许至奕被两位女性围着聊天，他一顿，默默地坐在他爸身旁，朱重山淡淡瞥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地板。

爷俩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忽然安静下来，宋芷兰微微侧脸看眼一言不发的朱重山，轻轻请嗓，说：“小许啊，有些事情不必言说，叔叔阿姨这边已经没什么顾虑担忧。”

“你那边呢？”

朱岩润先是看向神色平静的宋芷兰，然后把视线牢牢锁定在许至奕的脸上。

许至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朱岩润的身上：“我父母全然支持，叔叔阿姨哪天有时间，家里想着彼此见一面。”

朱岩润在心里松一口气。

宋芷兰明显也放松下来，说：“好，明后天吧，都可以。”

她站起身，看眼时间：“小许留下来吃饭吧，阿姨去准备，小梅。”

宋芷梅“哎”了一声，进厨房还感叹一句：“真没想到啊，我抓早恋一抓一个准，当年竟然让你俩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丢脸！”

许至奕好心建议道：“宋老师，我觉得校规那条可以改动一下。”

宋芷梅回头冷笑一声：“放心吧，我早就发现漏洞了，已改。”

许至奕笑笑没说话，此时客厅只剩唯三的男性，氛围一时之间变得尴尬。

从始至终朱重山嘴巴都没打开过，他站起来，尽管五十多岁了，发丝花白，体段依旧挺拔。他一言不发地进到书房，轻掩上门。

“你别多想，”朱岩润蹭到许至奕的身侧，“我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性格就那样。”

他转头看了眼厨房，借助沙发的遮掩，抬起手插进许至奕的指缝里。

许至奕摇摇头，翻掌回握朱岩润的手，手心传来干燥的热意。

“我没多想，我们的事情本就该慢慢来。”

朱岩润还想说点什么，宋芷梅突然从厨房钻出来：“点点啊，你去趟超市买点东西。”

许至奕和朱岩润一起站起来，他说：“我也去。”

“哎，他自己去就行，小许你坐下。”宋芷梅制止他，眨了眨眼睛。

许至奕愣了一秒，垂头问：“自己去行吗？”

语气像是让孩子独自外出的家长，朱岩润偷偷捏他的手心：“把我当小孩是不是，我走啦。”

等朱岩润出了门，宋芷兰也走回客厅，没有穿戴围裙，说：“孩子，跟阿姨来下书房。”

宋芷梅给三人各倒一杯温水，之后退出了书房。

“孩子，叔叔阿姨先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当时是我们太武断，伤了你们的心。你们都还是孩子，没有解决事情的经验，而我们作为大人以及父母，更是没有认真思虑过后果，实在对不起。”

许至奕听完，并没有马上回复，因为朱重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