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爱幻想未来的人,对许至奕来说,眼前比以后重要。但高中读书时与朱岩润在一起,不论是晚自习,还是夜里睡觉,只要他看见或者想到朱岩润,就会花上那么一点时间描摹与对方的未来。
也许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但在一个城市,见面的时光总比想念彼此的多。他们可以互相蹭对方的课,一起吃食堂,在校园林荫道并肩散步。
晚上挑灯刷题累了,许至奕会允许自己摸一会儿手机,查查北京好玩的景点。他曾幻想和朱岩润春天去北海公园踏春、夏天在颐和园看荷花,秋天到什刹海划船赏秋,冬天来亮马河面滑冰。一年四季,他都想和朱岩润一起度过。
朱岩润喜欢美食,没课或者放假他就带着他打卡各处地道小食,北京逛完了再去别的省市,反正许至奕有的是钱,可以把朱岩润养得白白胖胖的。
许至奕是这样想的,他要朱岩润开心,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人生处处是遗憾,他既没有和朱岩润在一个城市读书,更没有实现所有的幻想。他们在高考前几个月分开,天各一方,一别就是八年。
一生中能有多少个八年,可纵眼一望,八年,也不长。
人们多说年少时候的感情怎能当真,许至奕也以为喜欢早已被时间稀释,留在心中的可能是不甘和惋惜。但再次对上那一双眼、抱住那一副身,他才发现他没有释怀,更让他欣喜的是,朱岩润亦然。
不过他成了爱情中的胆小鬼,恐又被欺骗。他需要钓着朱岩润,等确定对方死咬住钩不松嘴,他才会收绳。
压不住跋扈脾性,许至奕自信又嚣张,笃定朱岩润这个笨蛋逃不开。
被暗地里“编排”的朱岩润此刻坐在床边,眼巴巴瞅着许至奕检查文档,不敢出声打扰。等许至奕关闭界面,他迫不及待地问:“你今天有事吗?”
许至奕把笔记本关机,回:“没什么事。”
“那正好,”朱岩润挺了挺腰板,“咱俩溜溜去呗。”
秋天的北京是金黄色的,银杏叶落满地,秋蝉鸣荡风里。
多亏谭屿总拉着朱岩润四处逛,不然他这个闷人一学期地铁都坐不了几回。朱岩润熟稔地刷码进站,想教许至奕下哪个软件,结果人家早就在网上搜到了下载完,他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表现的心思。
不能离酒店太远,来回费时间,他们就在周边逛逛。
落叶被行人踏碎,道路如同撒上金粉。朱岩润的额发被风拂开,他轻轻嗅着草木香气。北京是他待了七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曾经的约定,等来了实现。
两人沉默着并肩散步,经过一条胡同,朱岩润突然停步了。
“他家的奶酪卷特别好吃。”
许至奕抬头看店面,是一家中式糕点铺,他没说什么,上阶买了一斤,然后把纸袋塞到朱岩润的手里。
朱岩润怔神片刻,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至奕才不管,他什么都想给朱岩润,不要也给,豪横但无理。
朱岩润撕开袋子,捏起一块奶酪卷,一口下去满嘴酥香。许至奕立在一旁垂眼看他,忽然抬起手抹掉朱岩润嘴边的残渣。朱岩润僵住了,甜味在口腔里化开,顺入到心窝。他用一种小心而爱慕的眼神看着许至奕,许至奕有点受不了,托着他的下巴扭过去。
朱岩润的脸肉嘟起,微微口齿不清地问:“你要吃莫?”
“不吃。”许至奕收回手,抄着兜。
好烦,他心想,心思都不会藏。
吃完中饭,两个人来到一座公园。公园中央有一汪湖,朱岩润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许至奕过来。
远处山顶的白塔尖掠过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