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
师父道:“他哪也不会去,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很快门被推开,元止往床褥深处缩了缩,背朝外,假装睡着了。
他没有听见脚步声,但听见了床帏被掀开的轻微动静,之后感觉到有人在床边坐下了。
元止闭着眼一动不动,调整着内息,以为自己装得很像,紧接着听见了师父的问话,“你同遥清说了什么?”
元止静着没回应。
“你先前溜下山是去寻他?”
元止仍是默不作声。
“遥清本已放弃,如今态度却甚是积极,除了要他带你游历江湖,你还说了什么,”师父口吻淡淡,几乎不含情绪,漫不经心一般反问,“心悦他?要他带你私奔?”
事情尽数被师父点破,元止心脏发紧,再装不下去,撑着床坐起来,“我知道师父想让我同女子成亲,儿女双全、和美一生,可我就是断袖,喜欢男子,师父若想改变我,只能将我杀了叫我重新投胎。师父莫要再管我了,放我同师兄走罢,眼不见心不烦。”
师父静静道:“你是说你喜欢遥清。”
这并非元止之意,但他喜欢之人是不可说之人,也是无望之人,于是连解释也不想解释,垂着眼不言不语。
师父同样良久不发一言,目光停在他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逐渐暗下,蝉鸣之声愈响,某刻师父起身去了窗边,将窗户关上了。在合拢的窗子前静默站了会,师父走回床边,握住了元止一只手,放缓了声音问道:“小元,你可是在介怀玉心真者所言?”
元止蓦地抬眼看他,大声道:“我没有。”
师父的手比平常烫许多,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薄红,他一双黑眸深沉地看着元止,静默问道:“你可有翻过我书房画卷?”
元止一把抽了手,别开眼道:“我只是在学画临摹。”
下巴被捏住了,那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元止不得已转回去面对师父,微弱挣扎道:“……师父又没说过不能看。”
师父“嗯”了声,“我没说不能,我也说过你想知道什么便来问我,莫要同我赌气。”
元止别着眼看向一旁,嘴硬道:“我没赌气,我就是喜欢师兄,想同他私奔。”
捏在下巴的力道变紧了,师父声音又冷又沉,“小元不会撒谎,却善于惹人上火。”
师父抬起他下颌,逼迫他看向自己,“我此刻状态不佳,无心同你争吵,你听清楚了,我仅解释一回”
“画上之人确为朗逸,他乃我至交好友,我也曾对他动过心,但我同他同为男子,这份心意便从未告知于他。共同行走江湖几载,他因我之故结识其发妻,成亲、生子、后又相继故去。那些画作乃是他故去后几年间为怀念他而作,后来便收起了,如今过去多年,我已许久未曾打开过,更很少再想起他,也从未将遥清认错过。”
师父放开了他下颌,有些疲惫般出了口气,轻低地缓慢说:“莫再生我气了,小元。”
师父很少这般示弱,好似熬了太久,已熬不下去了。
如日月般强大之人,一旦露出病容,便格外令人心软,元止有种难言的伤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也许真是如师父所言,在赌气罢。
看着师父泛青的眼底,元止缓了语气,扯住了他袖口,“师父,你好好休息罢,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师父眉眼松缓下来,抬手刮了下他的侧脸。
57
师父在房内和衣而眠,元止便在床踏上抱着腿坐下了。
窗外月光如水流泻,幽静的烛火下,他静静看着师父的睡颜,脑中回想着之前师父对他做出的解释。
原来师父也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