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裴砚俯身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当他抬起头时,沈朝歌似乎看见他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二拜高堂”
第二拜刚刚拜下,裴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无数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喷洒在身前的地砖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一片枯叶般向前栽倒。
“裴砚!”
沈朝歌瞳孔猛缩,迅速站起身,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
“传太医!快传太医!”
第九章
“什么叫灯尽油枯药石无医?”
沈朝歌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张太医,龙袍袖口沾满了裴砚吐出的鲜血。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人救回来!否则太医院上下统统陪葬!”
张太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浑身抖如筛糠。
“陛下恕罪……裴公子五脏俱损,气血两亏,哪怕是华佗在世也……”
“至多,他至多还能有八九个月的寿数……”
“胡说!”
沈朝歌猛地抓起案上药碗砸过去。
“他明明前几日就好多了!再敢诅咒朕的皇后,朕绝不轻饶!”
瓷碗在张太医额角砸出一道血痕,他却不敢吭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怎么会这样?”
沈朝歌胸口剧烈起伏,她转向跪在一旁的宫女,眼中杀意凛然。
“说!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好好的人怎么就……”
话音戛然而止。
宫女双手捧着一封染血的信,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明鉴……自那日裴小姐死在公子面前后,公子便存有死志,是奴婢无能……”
沈朝歌一把夺过信笺,指尖触到干涸的血迹时微微一颤。
“公子自入宫以来……”
宫女声音哽咽。
“内务府送来的膳食都是馊的,冬日炭火不足,夏日蚊虫肆虐……那些公子们更是三天两头来欺辱公子……”
“什么公子们?”
沈朝歌猛地抬头。
青禾咬咬牙,将裴砚被几位公子羞辱折磨的事一一道来。
说到断腿那日,沈朝歌手中的信纸突然被攥得皱起。
“怪不得,怪不得……”
“为何不报?!”
“公子不许……”
宫女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着听不真切。
“他说……说陛下杀了他全家,他宁可死……也绝不向陛下摇尾乞怜……”
“大胆!”
一旁的太监上前两步就想扇宫女的巴掌,却被沈朝歌一脚踹翻在地。
看着惊恐地跪伏在自己身前的众人,她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上,颤抖着展开那封被揉皱的信。
【陛下万安:
臣将死之言,望陛下垂怜一观。
初见陛下于桃林,惊鸿一瞥,在臣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那时臣年少愚钝,不知陛下已心有所属,只道是天赐良缘,故而恳求家父替我求娶陛下。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先帝其实一直以来皆忌惮陛下与陆将军之情,本欲送陛下和亲。
臣求娶时,先帝方改变主意,却将陆将军发配边疆。
此事臣实不知情……
陛下起兵之日,先帝以裴氏满门性命相胁,强押家父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