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走了过来,黑灯瞎火的,他的头脸都包裹在雪帽里,看不清是谁。

“会开铲雪车吗?”

张新文不知道是哪个战士,但是看他在车场里,应该是个汽车兵。

那人点了点头。

“好,你把车开出来,送连长去哨所!”

张新文不放心,又安排了个干部跟着单军上山,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冰冷的空气里,铲雪车开着大灯上山。车里只有司机和另两个人,单军坐在车后座,不时观察着路况,抬手看表。

一进了山就像远离了人世,山中寂静无声,只有铲雪车的灯照亮前路。开车的汽车兵显然很有经验,一路上并不说话,却对路况非常熟悉,哪里有沟,哪里有坡,哪里积雪较厚,都被他避过,单军坐在这车上,说不出的平稳。

轰轰的声音中,铲雪车一路直奔山顶……

连云峰上,寒风打在外头的铁皮上,呼呼作响。马平川刚换了哨从哨楼上下来,全身都冻僵了,腿几乎都迈不开。

月亮在山巅子上显得又亮又大,格外清冷。四周一片漆黑,伴随着奇形怪状的风声。马平川裹了裹大衣,进了哨所,屋里只有柱子,默默地用铁锨铲着煤送进锅炉。灶台上给留了一碗菜,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已经冷透了。

马平川也没说话,他这么爱说话的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拿起桌上那个已经被摆弄得显得破旧的收音机打开,拉出天线,对着四处的方向拨弄着。

全是电流的杂声,各种频率的杂声,偶尔有模糊的说话声和音乐声,又像被外头的风刮走了似的,连个声音的碎片都没剩下。

电流的噪音让马平川更烦躁起来,把收音机关了丢开。

“马班长,你不吃饭啊,我给你热热。”柱子走过来。

“算了,没胃口。”马平川肚子里是空的,却像已经被冷风填饱了。

“柱子,”马平川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愣,说,“你们家年夜饭几个菜?”

“十来个吧。”柱子一边拖地,一边闷声说。

“都什么菜,报几个我听听。”

柱子还在闷闷地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