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错。”

黎冬早不是十年前无助贫瘠的女孩,因为无能为言行负责,任人吓唬几句就自乱阵脚。

“我错在十年前一声不吭就替祁夏璟做决定,错在从没给过他足够的信任,错在当他准备抛弃一切的时候,为了自我安慰,做了放手的懦夫。”

不再退避,黎冬从始至终都直直望进女人双眼:“对他,我确实问心有愧;但对你,对祁家,我不亏欠任何。”

“你说对他问心无愧,那你为什么不为他的以后着想?”

意识到当年女孩不再任人拿捏,颜茹脸色一度变得无比难看,直白指控道:“那他现在要为了你,放弃在魔都打拼的一切;要为了你,不惜找死得罪他父亲、很可能一蹶不振,你就能心安理得的眼睁睁看着?”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颜茹话里有太多陌生信息,黎冬只能大致听懂粗略要害:“你是这段关系里彻底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即便是我,作为祁夏璟的爱人,也不能随意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黎冬漠然看着女人脸上的自若一点点碎裂,一字一句道,“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坚持,我们是作为独立的个体相爱,我不会再像十年前打着为他好的借口,擅自替他选择。”

“如果你想让我劝他回家,或是和他分手,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午休时间快结束,黎冬言尽于此,不再废话地拿起桌上手机:“祁夏璟说过,他不希望我单独见你,所以我们刚才的对话,他在旁听。”

话毕她点开免提,翻转屏幕面向颜茹,上面赫然是和祁夏璟的通话。

颜茹四平八稳的面具碎裂,瞪眼看她:“你”

“这么着急找来,是因为终于发现签了两个亿的空壳子合同?”祁夏璟散漫语调满是嘲讽,“接下来,祁承凯大概不会再信任你了吧。”

“怎么办呢,”男人在电话里冷冷一笑,“现在不仅是祁厦,连你也要成为废棋了。”

颜茹脸色煞白,几近尖叫怒斥道:“这么和你妈说话,祁夏璟,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后半句不曾说完,黎冬早已利落挂断电话,眼底一片冰凉。

“我要去上班,希望颜女士尽快离开,”她冷冷看着眼前不配位的人母,“以及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是医生,不是你假惺惺为了利益、用来修复母子关系的工具。”

回应她的,是气急败坏的离去脚步,以及一声摔门巨响。

黎冬重新拨通电话,等待几声嘟音接通,轻声道:“手术结束了吗。”

“嗯,我下午出门办事,”祁夏璟那边的背景音稍显嘈杂,“刚才怎么突然挂电话。”

“我不喜欢她仗着身份欺负你,所以挂电话,”黎冬说完就听对面低低一声沉笑,自觉刚才行为幼稚,耳尖微红,

“你别笑了,我知道很幼稚。”

对面如愿沉静不再开口,只剩平稳呼吸。

黎冬垂眸去看脚尖,几秒后轻声道:“祁夏璟,我知道你在这段关系里,缺乏安全感。”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她吸吸鼻子,“以后我会努力改正,但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在她和祁夏璟这段关系中,不论少年或是男人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明晃晃喜欢,都让黎冬从未考虑过安全感的问题。

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黎冬也清楚无比地知道,她始终在被祁夏璟稳稳疼爱着。

重逢后,她却时而能感受到在那散漫倦懒的笑容下,是祁夏璟深埋的患得患失。

后来她逐渐明白,越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总在竭尽全力地给予爱人安全感。

是她幸运,却不能当成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