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你本不是萧氏子孙,能被小九思选中供他驱策,已是三生有幸,就不该再痴心妄想,想要与他燕好!”

他的冷笑掷地有声,在空荡大殿中萦绕不绝。萧珣独自坐着,面前一碗汤药水面晃晃悠悠,被他这样抢白讽刺,显得分外形单影只。

而宁宜真仍然连眉梢都未动一下,好像不曾见到眼前人被这样逼问围剿、夺走最后一点牵系的境况。

而萧珣也终于抬起头来。

他并未露出钟璃画所想的神色,更不曾撒娇卖痴,而是神色十分清明,平平静静,先有礼道:“无名族长,劳烦备药。具体何时解蛊、何时为先生施术,只问过先生身体,朕无不配合。”

“而你。”

等到无名转身而去,萧珣又冷冷转向钟璃画:“朕不想用你的药;你所言也皆错。”

钟璃画不甘示弱,直视着他冷笑:“哪里错?”

殿中二人对峙,一个黑龙服衮、贵不可言,一个红衣烈火、超然世外,眼看着只仿佛不相上下。只听年轻那人不卑不亢,声如金石。

“其一。”萧珣注视着他道,“朕从来将先生奉若神明,人前一向小心行事,不曾玷污先生清誉。”

“其二,朕自小养在先生身边,受先生耳提面命,学的本领是御下谋事,练的武艺是荡平寇乱、领的教诲是安养苍生,从来与以后都问心无愧,不曾做一日昏君。”

他一一反驳的竟是自己拿清心药进来时所说的话,钟璃画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

“其三。”萧珣又道,“我与先生之间,绝非你所说的孽欲。”

“珣儿在先生身上初识情和欲,又有先生俯垂怜惜,愿意赐给珣儿情和欲。”他说着已缓了声音,郑重道,“这段日子我生出燥病,先生如何纵容我且不提;我有这病根,说到底是因为先生与我同命,更因为先生给过、食髓知味。你听香十年,却何曾闻过一段香是因你而起?”

“……!”

钟璃画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堪,而萧珣还在继续,几乎越说越流利、思路越发明了清晰,眼中明光湛湛:“其四,先生选我,并非因为我最能供他驱策。先生执棋,天下棋局,白生黑死,我是先生的刀不假,可你也能做他的救命药。但凡伴在先生身边的,哪个不能以一己之力摇动这江山,哪个不愿做他马前卒?”

“先生选我,无论因为天时地利,还是一时心意,都是先生所想,别人强求不得。”萧珣道,“这么多年,多少人觊觎,多少人为他抛却,你们有谁得到过?”

“萧不琢所有,非是强求,都是先生幸我。”他望向宁宜真,一字一句道,“当惜厚福,不遗余力,不以资质菲薄自止,不令先生抱愧蒙羞。”

大殿中一片死寂,钟璃画死死握紧指节,咬紧牙关,脸色青白交加,终于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夺过药碗摔碎。

然而萧珣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挥袖将他拂开几步,对宁宜真道:“先生可想珣儿喝药?”

一旁的白衣美人始终支着下颌,此时终于起身上前,黑发从纤细肩头滑落,唇角略微柔和。

“璃画,今日与一直以来,都劳烦你。”他对钟璃画道,“药先留在这里,我与萧不琢谈一谈。”

【作家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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