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也在桌子上一下下叩手,帐中只剩萧玄得沙哑嘲弄的笑意低低回响:“……我的好侄儿……你窃了这江山竟还不知足,却贪心到连美人也想要……如今只有一条死路!”
众人皆袖手无策,宁宜真却前所未有地冷静,他握紧萧珣的手,声音艰涩到极致:“我们立刻回京去寻,将龙影卫都带走,我亲自找。找不到后代,就找同宗旁系,立刻备车,这就动身。”
萧珣已经无法点头,只以一双黑眼睛痴痴看着他,无名却忽然道:“等等。老夫琢磨了一下这味药,或许想到有一个法子……”
“听香蛊!”
钟璃画几乎与他同时说了出来,接上他的话道:“你二人受此上古奇蛊相连,比血脉相连更深,不仅同脉,更已同命!”
宁宜真怔住,心头一阵急跳,最终却摇头道:“……不可。我与他并非真正同脉,哪怕有一分风险也不能尝试。”
钟璃画闭眼,咬牙道:“若是从前,若只有听香蛊……我定然不会让你尝试。只是他如今有老东西所种数蛊,又与你气机、精血深刻相缠,羁绊前所未有,恰能解雪水之无情。”
无名也点头道:“说到底,这同脉之血也不过是猜测,雪毒本无解。老夫觉得该试。”
帐中一片死寂,许久过去,宁宜真郑重问道:“敢问阁下,用了我的血,有几分把握?”
钟璃画心中有数,看向无名,老者则同样一字一句回道:“若只有老夫配蛊,有两分把握;加上这个钟小子用针,或可有三分。”
“再加上帝师的血,眼下却成了十分变数,说不好是几分把握了。”
西北城池,大军之中,小小一方营帐里烛火飘摇。
此战的谋主、新帝的爱人面容苍白,垂头凝视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陷入了沉默。
萧氏皇朝究竟是会陷入永夜,又或者是会柳暗花明,或许就系于这个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宁宜真终于闭了闭眼睛:“我想……”
“……先生。”
萧珣打断了他,声音已经低微到几乎听不见:“珣儿来决定吧。”
原野上的夜风寒冷刺骨,卷起无形的生灵哭号,萧玄得身戴沉重镣铐,被一步一步押上城墙,面对战场的方向双膝重重跪下,又被强行压下脊背,磕在了地面。
青鹰部最后一只索卡从高空直直坠落,赫律恒收回长弓,眯起眼睛遥望远方的地平线。
“……珣儿觉得,自己的运道很好。
“能活下来,能遇见先生,养在先生身边……
“与先生在宫中、在苍阑山、挽月关度过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