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被这蛊医折腾得精弱,更何况我中意之人也不能生。”萧玄得苦笑,将目光投向榻上的宁宜真,“我只是……”

数年苦心筹谋、两年春风得意、一朝被剿入狱,他如今已经失去了一切,更没有了与北原的合作筹码。

然而他早已在青鹰部埋下许多祸引,每日在天牢等待外头消息时,他的心中仍是带着一丝希望的。

然而并未过去多久,那个身穿黑袍的蛊医来到他牢中,用尽手段日日折磨他,看待他的眼光与药材器具没有分别,却让他求死不能。

无数个痛苦的时刻,他痛恨萧珣、更恨皇兄,甚至恨上了宁宜真。

萧玄得恨他,恨他从来不看自己一眼,才让自己沦落至这样的结局,更恨的还是自己。

只是那一年入宫,冬园梅树下看了他一眼,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将他从心里摘除干净。

当他被拖出天牢、放入囚车押送,听说有人要急行百里送他去边关时,萧玄得只以为萧珣又想折磨他,却听到宁宜真只身入了北原军中的消息。

那时他呆坐在囚车里许久,随后难以置信,而后发疯一般喊叫、催促那些人能够将马驾得快些,只因太心急如焚青鹰部一定会杀了他!

八百里加急,风餐露宿,他几乎日日无法合眼,做梦都是北原人挥刀、鲜血淋漓的惨状。

等他终于赶到,看到宁宜真依旧完好无损……那一瞬间的一口气松懈下来,萧玄得只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许多岁。

他的算计落空,却从未这样欣喜与释然过。

从第一次相见,那个人就未曾给过自己任何好颜色,甚至不曾正眼相待;自己汲汲营营,做了这么多,大约也只是为了得到一次认真的、不含算计与冷漠的注视。

萧玄得笑起来,重复:“……我只是想让他看我一眼,叫一次我的名字。”

帐中一时安静下来,榻上的美人闻言终于抬起头,萧玄得定定看着他:“这段时日,你受苦了。”

“引毒与解毒异曲同工,以这二位医术之精湛、思路之高明,一下便知道要如何用药了。其实很简单,却是北原长老才知道的秘辛……”他笑道,“九思,我甚至不奢求与你独处,只要你开口叫我、问我一句,我便告诉你。可好?”

钟璃画脸色更不好看,无名啧了一声:“此人倒是个硬骨头,如何折磨也不肯说的。”

宁宜真抬头正要开口,怀里萧珣却动了一动,微弱沙哑道:“无须问他……”

“不过是……同脉之人的血罢了……”

“同脉之血?”

钟璃画眼中放出精光,猛然站起身来:“是了!正是如此……!”

“煎药制毒,用水不同,皆有不同功效。”他越想就越洞明,“北原神山天池雪水,至冷无羁无情……同脉之人鲜血,则是完全相反之物!”

无名也道:“怪不得老夫所制的解毒方总是差点意思。这便立刻割了他取血。”

萧珣却在此时又道:“……不必割他。”

他身躯已经僵硬,躺在宁宜真怀中,模样平静到几乎不像是宣告自己的死期,几个字轻得说出口就消散了:“我不姓萧。”

“萧珣只是一个宫人偷情生下的野种。”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随后萧玄得低声笑起来,随即变成放声大笑,笑得嘶哑,眼泪都要出来:“……我就知道……我竟半点不意外是如此!皇兄果然是个痴情之人……为了一个宁九思,竟然把祖宗的江山都拱手让给了旁人!与他相比,我所做又算得了什么?”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数年前娴妃早已香殒,加上牵扯血脉秘辛,就算此刻去寻找她祖上也只怕是希望渺茫。

钟璃画难以置信,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