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日行“婚礼”。与孟胜男及毛妪告别后,她覆上盖头,在侍娘搀扶下坐进牛车,白禹在前头领路,接她进驿馆。

牛车缓慢行进,走了一程,前方响来人声。

“小人三五,中赤荣华,闻君成礼,故来障车。1”

这是路人见成亲队伍,上前拦路,口念吉语,索要酒食银钱。

裴花朝记起上回她嫁至崔家,当地人大抵畏惧她是东阳擎海的人,无人敢拦,这回倒碰上了。转念她啼笑皆非自己两次着嫁衣裳,无一回真正成亲。

路人笑闹嚷嚷一阵,索要满足散了去,迎亲队伍再度前行,终于抵达驿馆。侍娘扶着裴花朝直入内室,省略转毡2等惯常礼数。

为是婚礼无非幌子,礼数不全反倒省事,合了裴花朝心意。

她教侍娘扶到床沿坐下,那侍娘恭声道:“新妇子稍待,新郎便来。”

“嗯。”裴花朝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混进驿馆,自己暂且无忧了。

不多时,一阵靴声踱进房内。待来人走到近处,裴花朝抬手掀起盖头,笑脸相迎:“白津丞,多谢你相助……”

她昂起螓首,眼底收入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窄身锦绣胡服,体魄雄伟,古铜肤色,相貌颇为俊朗,一双利眼精光强悍,威严中透着几分不羁匪气。

裴花朝如遭当头一棒,难得脑中空白了。

来人竟是东阳擎海。

九一:你想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东阳擎海本就魁梧,裴花朝坐在床沿矮他一截,如此望出去,视野排山倒海都是他。

猝不及防照面,近身见着思念许久的人,裴花朝眼圈儿一红,心神激荡,辨不出酸甜苦辣。转念回神,那汉子以及与之相遇的后果是自己要过清净日子而不能不回避的,她蓦地如两军阵前相逢,寒毛直竖,臂上起粟。

她由床沿跳了起来,要从他身旁溜逃。

东阳擎海猿臂一捞,轻而易举将她揽至怀中,从她身后抱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