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落:“原先住城里的,典卖了祖宅后,就去南郭城外住了,问问邻里就知道。郎君们若要买宅子,多问几个牙人才好。”

梁夜道了谢,又问:“苏家迁来多久?”

风来:“有三五个月了。”

梁夜:“可曾出过事?”

露落:“怎么没有,他们家人倒是遮遮掩掩的,可下人多是本城人,早把宅门里的怪事传得到处都是了。

听说修葺时就出过事,拆两间屋子,前后跌伤四五个人,愣是没拆成。还时不时有牲口一夜间被吃干啃净,只剩一堆骨头,还吓疯了一个马夫。听说请了许多僧道方士来驱邪,也不知压没压住。”

海潮问:“既然都闹鬼了,他们怎么不搬走?”

露落:“买宅子、修葺都花了不少钱,再要转手是不能的了,大约是不甘心就把钱扔了,别闹出人命才好。”

她似乎忽然想起些什么:“对了,姊姊,苏家那夫人娘子,不是一住进去就病了么?”

风来点点头:“奴也听说过。”

露落:“那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人说是个大美人呢。”

海潮问道:“苏家的男主人是开铺子的?想来常在城中走动,你们见过吧?”

风来和露落对视一眼,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海潮道:“怎么了?这人有什么不对劲?”

风来:“苏家郎君倒是见过一回,刚到芜城时,他宴请牙城里几位,包了整层楼,出手甚是豪阔。奴姊妹两个也去席上唱了几曲。”

露落:“那苏家郎君生得俊俏,人也风流蕴藉,一看就是会家子。”

海潮想起苏廷远的模样和:“他经常来这里么?”

露落摇头:“只来过那么一趟,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咱们楼里的花魁放低身段去勾他,他还端着架子,说要去陪家里夫人。”

海潮:“不会弄错了吧?”

露落:“要是连这都看错,奴这对招子挖出来给小郎君下酒。那男子,眼风一瞟就知是个风流种,把席间好几个姊妹迷得要不得。”

她撇了撇嘴,语带讥嘲:“连咱们楼里的花魁都一见倾心,害起了相思病。”

风来嗔怪:“偏你多嘴,回头传到她耳朵里,又是一场闲气。”

露落一脸幸灾乐祸:“我就是看不惯她假清高,装得跟个世家闺秀似的,还不是叫那苏郎一个眼风勾了魂。听说前几日还巴巴地托苏府那姓李的管事,帮她传书信和绣帕呢。”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听阿母说,两位郎君要找吴媚卿?那李老翁就是吴媚卿常客。”

海潮正愁怎么扯到胡媚卿身上,没想到对方主动提起,顺势问:“对,我们受人之托,给她带句话。”

露落:“原来如此,奴就说,怎么有人会指名道姓要那夜叉婆伺候。”

这话说得很刻薄,海潮好奇:“怎么说?”

风来乜了眼露落,叹口气:“吴媚卿人不坏的,只是脾气坏些,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她原是建业名妓,是阿母的旧识,因得罪客人,坏了脸,又倒了嗓子,便来芜城投奔阿母。”

露落却不买账:“这楼里谁不可怜?偏她成日打鸡骂狗,揪小婢子的耳朵,娼.妇长表子短,以为还是风光时呢。”

海潮:“她几岁了?”

风来:“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比阿母还小几岁,看着倒有四十多。”

露落似乎与那吴媚卿颇有过节,插嘴道:“年老色衰性子又差,也就苏家那猪头样的管事,三不五时来光顾她,也不知图什么。”

海潮虽觉她言辞未免刻薄,但也不禁纳闷,李吉说过,李管事死前几日还悄悄遣他送钱去给吴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