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妃提醒道:“小妖别露怯,端起架子,做出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就对了。”

海潮微微抬起下巴,佯装厌烦,点了点头。

寿阳公主快步走上前来,环佩和簪钗“叮当”作响。

她热情地拉起海潮的手:“小七总算来了,我等了你一日,怎么这会儿才到?”

海潮道:“阿耶召我们进宫有点事。”

寿阳公主目光闪动,压低声音道:“怎么了?莫非宫里谁又出事了?”

海潮点点头:“是薛御女。”

寿阳公主蹙起眉:“薛御女是哪个……”

旋即眉头一舒:“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门小户的,说句话都瑟瑟缩缩的,好像我们要吃了她似的,不过比起宋宝娇那种小人得志、尾巴翘上天的略好些。”

宋贵妃尖着嗓子叫道:“说谁呢说谁呢!”

海潮连忙捏了她一把,幸好堂中有乐工奏着丝竹,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南曲,宋贵妃的声音夹杂其中不算明显。

寿阳公主四处张望:“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嗓子细细的,语气很讨人嫌,有点像那宋宝娇。”

海潮:“哪里?我没听见呀。阿姊听错了吧,大概是笛子的声音。”

寿阳公主摸了摸耳朵:“许是昨夜睡太晚了,一说起宋宝娇就仿佛听见她在骂我。”

“骂的就是你这驴脸丑东西!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这丑东西叫的?”宋贵妃忿忿道,不过这回控制住了音量,只有海潮能听见。

寿阳公主是鹅蛋脸,脸型偏长些,但绝不像驴,更不丑。

“那薛御女可惜了,听说阿耶这阵子挺宠她,好不容易宋宝娇死了,也该熬出头了,没想到命这么薄,”她不痛不痒地叹息了一声,旋即又兴高采烈地挽起海潮的胳膊:“高兴的日子,别提这些晦气的事。难得小七赏光,我们姊妹可得好好乐一乐。”

宋贵妃:“呵,有你乐的,给本宫等着,今晚就来找你!”

寿阳公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怨灵盯上,向梁夜道:“梁驸马,今晚我要霸占着小七,你不会恨我吧?”

梁夜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公主说笑,你们姊妹叙旧,臣岂敢有微词。”

寿阳公主微微眯了眯眼:“那就好。”

便即吩咐侍儿带梁驸马去男客那边入座,自己则挽着海潮走到主座,与她连榻而坐。

海潮把手搁在案上,悄悄把雕像拉到袖口,让宋贵妃能看将宴堂中的情况收入眼底。

寿阳公主亲手执起刻着缠枝葡萄纹的鎏金酒壶,将红宝石般的酒液注入剔透的水晶杯中:“这是前日刚从西域送来的葡萄酒,你尝尝。”

海潮:“够了够了。”

寿阳公主打趣道:“怎么嫁了人酒量也不见长进?你家驸马也不教教你?花前月下,夫妇对酌……”

眼看海潮招架不住,她方才狡黠地一笑,端起酒杯道:“请七公主满饮此杯。”

席间的宾客也纷纷举起酒杯祝她安康。

海潮向堂下望去,只见金兽吐着瑞香,弥漫的烟雾中无数绫罗绸缎、珠翠金玉在煌煌灯火下闪着光,中间的红丝绣金地衣上,舞姬和着缠绵的丝竹声翩然起舞,宽大的轻纱衣袖仿佛天上流云。

她有刹那的晕眩,就好像误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梦境。

她瞥了眼男客的座席,一下子便看见了坐在上首的梁夜。

隔着朦胧烟雾,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于是也像梦中人一样不太真切。

寿阳公主笑着伸出如玉的胳膊,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在看什么呢?”

海潮连忙收回目光:“没什么。”

寿阳公主“啧”了一声:“瞧你这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