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贵妃当夜曾召林鹤年入内伺候一节,他打断梁夜,问冯宦官:“林鹤年是谁?朕怎么不曾听说过此人?”

冯宦官赔着小心道:“那林鹤年是贵妃殿中的一个内侍,年资尚且,不常在圣人跟前露脸,圣人日理万机,哪会将一个下人看在眼里。”

皇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朕有些印象……是那个三十上下,面皮白净,长相挺斯文的?”

冯宦官答是。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愠色,冷哼了一声,示意梁夜继续说。

待他说罢,皇帝向冯宦官道:“把那内侍找出来,尽快处置了。”

冯宦官瞥了眼海潮:“贵妃的后事……”

皇帝想了想:“册封贵妃的诏书还未及下就出了这等事,看来是福薄之身,倒是朕害了她。”

顿了顿,纡尊降贵道:“还是以贵妃之仪尽快下葬吧,毕竟侍奉朕一场,该有的别短了她。”

冯宦官道:“圣人待贵妃仁至义尽,贵妃泉下有知,定然感激涕零。”

海潮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心里往外冒凉气。

自己的宠妃突然横死,还死得这样惨,皇帝脸上却看不见多少伤心,得知贵妃和内侍不清不楚,也不见他多生气,仿佛不是死了枕边人,而是打碎了一件珍稀的玩物。

连冯宦官都好奇贵妃为何要用这种惨烈的手段自尽,皇帝却连问都不问一声,把人往棺材里一装就了事了。

正想着,皇帝向梁夜道:“此事多亏了子明,论理当赏,不过你刚迁大理寺少卿,官职加无可加……朕一时倒不知该赏你什么……”

他笑着看向海潮:“小七,你来说说,朕该赏子明些什么?”

海潮兴致缺缺:“这是他分内事,阿耶要赏他,还不如赏我。”

皇帝一愣,随即捋须哈哈大笑:“这刁滑的小娘!阿耶何时亏待过你?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派人送到你府上请你挑?”

海潮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为陆姊姊冒这个险,拖下去万一这老魅看上了陆姊姊,再要把她救出来可就难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我想要的,阿耶肯定不会答应,说了还要生气。”

皇帝笑意不减:“你姑且说说看。”

海潮:“听说掖庭新来了一拨美人,我想挑一个回去。”

皇帝嘴角仍旧勾着,眼里的笑容却淡了:“小七还在埋怨阿耶?”

海潮道:“我不敢,只是阿娘走了那么多年,我连她模样都快忘了,想起来就难过,听说这批美人里有像阿娘的,就想挑一个陪在我身边,想阿娘时看一眼。”

顿了顿:“阿耶一定能明白我吧?”

皇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头头是道的,还不是为了戳阿耶的心窝子?罢了,阿耶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就依你吧,朕先说好,你出了气,可不许再和朕置气了。”

海潮赶紧道:“我哪里敢。”

“朕看你胆子大得很!”皇帝看向冯宦官,“她这性子活脱脱随了她阿娘,蛮不讲理。”

冯宦官道:“圣人疼爱公主,公主才与圣人亲密无间。”

“朕就喜欢小七这点,不同朕见外,”皇帝道,“回头你带她去掖庭挑人。”

冯宦官应了是,皇帝又道:“虽然朕依了你,但驸马有功,还是该赏,子明,你自己说,想要什么?”

梁夜目光微动:“臣可否冒昧问圣人一件事?”

皇帝怔了怔,和煦地一笑:“你说。”

梁夜淡淡道:“贵妃这样的事,从前可曾发生过?”

皇帝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浮现出货真价实的愠怒。

冯宦官忙道:“这案子已经了结了,贵妃自己想不开,不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