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织锦车帷,海潮松了一口气,抬手揉揉脖颈,轻声嘟囔:“这样过七天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随即她便发现两人挨得有些近――再怎么华贵,车厢也不会太大,梁夜虽瘦,个子却高,肩也宽,一个人就占了大半。
两人坐在里面虽不至于拥挤,却也有些局促,连呼出的白气都缠缠绕绕的。
“有点热……”海潮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往一旁挪了挪,整个人贴到了厢壁上。
车厢虽用炭熏暖了,毕竟不比室内,其实根本不热。
梁夜偏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嗯,是有点。”
海潮干脆闭上眼,佯装犯困:“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
“好。”
海潮本来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装睡,没想到马车轻轻一颠簸,真的睡着了。
一个激灵醒来,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外,她睁开眼睛便看见梁夜正看着她。
“到了?”她悄悄擦擦嘴角的口水。
“嗯,”梁夜道,“正想叫醒你。”
海潮坐直身子,有什么自肩头滑落,她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盖着梁夜的白狐裘。
“多谢……”海潮看着车厢壁,“没有别人在旁边的时候不用这样。”
“只是怕你着凉。”
“你自己当心就是,我身子骨好得很。”话音甫落,她便打了个喷嚏。
梁夜递了素帕过来,海潮有些气馁,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塞进袖子里。
她早就发现这具身躯虽然和她本人长得差不多,体格却要逊色不少,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四体不勤也是理所当然。
她不禁怀念起自己原来的身体,也不知道这秘境里的妖怪厉不厉害,要是厉害一些,这金枝玉叶的身体怕是不好应付。
她心里盘算着,车轮又动起来,梁夜解释道:“方才宫门的侍卫验过了公主府的令牌和皇帝的诏书。”
“可以往外看看么?”她压低声音道,“我还没见过皇帝住的地方呢!”
梁夜点点头,探身将车帷撩开一角,海潮便好奇地往外张望。
皇宫比她料想的大得多,说是宫,简直像个小城,房子造在高高的基台上,光是台阶都要爬半日。
宫殿又大又高,人马在里面好像都变小了,小得好像蝼蚁。
“也没什么大不了么,”海潮道,“就是房子多一些,大一些,高一些,宫殿之间离得这么远,皇帝出门办个事不是得走半天?”
梁夜眼中跳动着笑意:“皇帝出行有辇车。”
“哦。”
车马行至永巷终于停下,梁夜扶海潮下车,两人换了皇帝特别恩赐的辇车,又行了一刻来钟,方才停下来。
一个慈眉善目,身形微胖的中年宦官迎上前来。
梁夜在海潮耳边轻声道:“观衣饰应当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看着不简单,小心些。”
海潮点点头,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宦官在辇车旁行礼:“奴冯熹给公主、梁驸马请安。”
海潮不知公主与他关系如何,便微微一笑:“冯公公安。”
冯宦官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公主折杀老奴。”
“阿耶怎么样了?”海潮问道。
冯宦官叹了口气:“前日还活蹦乱跳的人今早就没了,又走得那样惨,圣人自是不好受,好不容易遇上个知冷知热又可心的……圣人头风犯了,从早晨起就一直在寝殿中歇息……有劳驸马先去临仙殿看一眼,驸马慧眼如炬,一定能看出端倪。”
“冯公公抬举。”梁夜淡然道。
“驸马不用过谦,谁不知驸马少年俊彦,明敏颖悟,”冯宦官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