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文石坠子:“这是我的信物,你且收着。白家在蜀州、两京和江淮各州都有店肆,若有急事,凭此物可以救急,也可以让人传信给我。”
夏绫不肯收,兰青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恳求道:“我知道你不想与我有瓜葛,就当我为叔母尽点心,可好?”
夏绫这才默默地收下了。
兰青低低地道了声谢,起身告辞。
他一走出门,夏绫便捂着脸抽泣起来。
海潮默默陪她坐了会儿,便有村民来敲门,道竹排已经扎好,雨快停了,暗河水也涨起来了。
两个时辰后,背井离乡的人们收拾好了行囊,族长的棺木也由几个青壮从山上抬了下来。
众人依次登上竹排,撑开竹篙,静静流淌的暗河水映出火把的光,犹如星河坠地。
竹排缓缓驶出漆黑的溶洞,东天已露出鱼肚白。
夏绫扶着母亲的棺木,最后一次回望故乡,远远看见立在村口的夏锦和其他村民。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化为焦炭的“神桑”前,在熹微的晨光里,仿佛一座座静默而古老的石碑,在送别他们的未来。
夏绫忽然就明白了,他们未尝不向往外面的天地,只是太胆怯,不敢迈出那一步。
明知道他们看不清也听不见,她还是昂起头,朝他们露出明亮的笑容,高声喊道:“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别担心――你们保重――”
载着棺木的竹排越过村外石梁的断口,海潮不经意地仰头往上望了一眼,朦朦胧胧的晨雾中,依稀能看见白衣红裙、梳着丫髻的少女。
她与夏绫生得很像,但神情沉肃,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目送着夏罗对棺木。
“海潮在看什么?”陆琬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晨曦中的身影。
“那是……夏罗么?”海潮道,直觉告诉她,那一定不是夏纱。
话音未落,那少女忽然上前一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往他们竹排上一抛,随即立刻转过身跑开了。
海潮眼明手快地用双手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块饴糖,慢慢在她手心里化成了一颗光华流转的灵珠。
她怔了怔:“她是夏眠……”
这个秘境竟然是夏眠的执念。
陆琬璎也明白过来,用轻如叹息的声音说道:“原来她的执念是让阿娘和妹妹离开村子……”
再抬头时,那少女已经消失在晨雾里。
“海潮妹妹快看!”满身绷带躺在竹筏上,只有脖子能动的程公公尖声叫道,“火门出现了!”
海潮转过头来,果然竹筏前方不远处,一扇熊熊燃烧的火门漂浮在水面上。
眼看着竹筏就要从中穿过,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杂家一直悬着心呢,”程瀚麟道,“眼看着天都快亮了,那扇门总也不出现,就担心赶……”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睁大眼:“子,子明,你在做什么?”
几乎是同时,陆琬璎骇然道:“梁公子!”
海潮还没来得及从看见火门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扼住了脖颈。
“你……”她只说出一个字,喉间便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梁夜脸色青白,额上满是虚汗,干涸发白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神色极为痛苦。
程瀚麟顾不得浑身是伤,“腾”地惊坐起来,盯着他嘴唇,口中喃喃:“周……组……”
他恍然大悟:“咒诅!子明说的是咒诅!”
说话间,梁夜已僵硬地抬起右手,用尽全力去掰左手,只听“咔”一声,指骨发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