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解下蓑衣给他。

梁夜自然不要,海潮怒道:“穿着,不然把你踹海里去!”

梁夜便将蓑衣展开:“过来。”

海潮迟疑了一下,往他身边靠了靠。

梁夜张着蓑衣,用后背帮她挡着雨,两人跑回屋子里,都是一身狼狈,仿佛刚从汤里捞出来一般。

海潮点上灯,从床底下的箱笼里抽出两条布巾,一条给梁夜,一条自己擦身。

梁夜接过来,低头默默看着咸菜干一样皱巴巴的布巾。

“是洗干净的!”

“嗯。”梁夜没再说什么,开始用布巾擦拭头发。

海潮把油灯搁在床边,晕黄灯光映出凌乱的屋子。

海潮脸颊有些发烫,梁夜从小和他阿娘那样的人生活,耳濡目染之下,比一般?D民讲究许多。

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那几年,他总是将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一尘不染,还会用铜水瓢装了木炭把他俩的衣裳和布巾都熨得平平整整。

本来她没觉得自己过得有什么不好,但眼下一看,似乎有些寒碜。

“布巾皱点有什么,干净就行,”她欲盖弥彰道,“屋子看着是乱点,可是找东西方便,全收起来倒不好找。”

“是。”梁夜嘴角微微翘起。

“你先把湿衣裳换下来,免得着凉。”海潮道。

梁夜从小身子骨不好,小时候一着凉就发喘症,咳起来没完。

“我的旧衣裳,在你这里吧?”梁夜问。

海潮心头一突,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好巧不巧,就在见到他前一天把他的东西一把火全烧了。

可这事也怪不得她,谁能想到他都飞黄腾达了,怎么还会莫名其妙回到这里来。

正想着怎么说,梁夜道:“不好找就罢了。”

“是不好找,”海潮挠了挠脸颊,“等等,你穿我的吧,正好有身衣裳裁得大了……”

她埋头在箱笼里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把箱笼倒扣在床上,这才从一堆皱巴巴的布里面挖出个布团,掖掖脑门上的汗:“找到了!”

梁夜接过那布团:“……多谢。”

海潮将床上的东西往回塞,没想到那堆破布塞回去的时候简直膨胀成了两倍。

“我来吧。”梁夜说着拿起一团布,便要展开叠整齐,谁知刚一抖开,手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来。

海潮定睛一看,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那块皱巴巴的破布,是她的心衣。

梁夜清了清嗓子:“我去生火烧水。”

“去吧,快去!”海潮道。

梁夜一出去,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床上,用手捂住脸,半晌才缓过来,继续把那堆东西往回塞,最后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箱笼合上,塞回了床底。

把雨水擦干,又换了身衣裳,她走到庖屋,梁夜已经把缸里的水舀到大锅里,生起火来了。

海潮方才淋了雨,背上也有些寒,便搬了张瘸腿的小杌子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烤火。

经过方才那场事故,一时两人都无话。海潮拿起烧火棍往炉膛里捅了捅,拨了拨,往回抽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挂了片东西。

海潮看了一眼,却是一截烧剩的袖口。

要是别的袖口也就罢了,偏偏是梁夜在州学时穿的衣裳,白袖口上绲黑边,端的是黑白分明,清清楚楚。

海潮连忙把那东西捅回了炉膛里。

可梁夜自然已经看见了。

“这是……”海潮说不出个所以然,觑着梁夜侧脸。

即便她烧时理直气壮,但叫物主逮个现行,还是难免心虚。

“无妨。”梁夜弯下腰拾起一根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