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沙门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上半身提了起来:“再乱叫,就一刀抹了你的脖子!听懂了么?”

程瀚麟连忙噤声,咬住嘴唇,使劲点头。

假沙门这才将他放下,又恶狠狠地威胁道:“再敢吭一声……”

他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程瀚麟吓得瑟瑟发抖,这才转过头去看向海潮:“还有那腰里的东西。”

海潮犹豫再三,直到他又揪起程瀚麟衣襟时,方才不情不愿地拿出铜镜,揭去符咒抛给他。

假沙门放下匕首,拿起铜镜:“早听耶耶的话,乖乖交出来不就好了。”

他端详着铜镜上拙朴又神秘的纹饰:“有什么用?”

“就是面镜子,市坊买的,没什么用。”

假沙门自然不信:“贼小娘,敢骗你耶耶,没什么用你那么着紧?肯定是谁的法器。说,怎么用的?”

他连问了三遍,露出凶相,海潮方才向程瀚麟挑了挑下颌:“他的,带在身上能让妖鬼看不见。”

程瀚麟一愕。

海潮趁着假沙门不注意,冲他眨眨眼。

程瀚麟顿时会意。

假沙门看向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敢说一句假话……”

“真,真的……”程瀚麟结结巴巴道,“但是只有一小会儿,等镜子变暗,就没用了。”

假沙门瞪了海潮一眼:“就知道你这贼小娘不老实!”

他将铜镜挂在胸口,又看向陆琬璎,“你也有好东西吧?交出来!”

海潮道:“陆姊姊那儿只有一套金针,你要了也不会用。”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假沙门身后昏暗的墙壁,上面依稀有一点深色的痕迹,乍一看似乎只是一块不起眼的污渍,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洇开。

海潮精神一振。

“用不着你们管,先拿过来再说。”假沙门道。

海潮向陆琬璎道:“算了陆姊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给他吧。”

陆琬璎点点头,把针囊给了她,海潮磨磨蹭蹭地走到和尚跟前,把针囊递给他。

“我们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快点放了他。”海潮道。

假沙门用手指摸摸无锋的剑身:“剑已经到了我手上,可由不得你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里发黑的牙齿:“耶耶再教你个乖,手无寸铁的人没资格讲条件。”

他将剑夹在胳膊下,一手揪起程瀚麟的衣襟,一手拿起匕首。

程瀚麟惊叫起来:“你你你想做什么?”

假沙门道:“当然是宰了你这只肥羊。”

“我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要杀我?”程瀚麟吓得脸脱了色,“你你你放了我,出出去我给你钱……”

假沙门手一顿,眼中流露出犹疑:“可惜……”

话未说完,海潮道:“看你身后!”

假沙门一回头,正对上一张成形的鬼面。

他瞪大眼睛,张开嘴。

那鬼面也张开大嘴。

不等他叫喊出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颗头颅吸入了墙中。

系着铜镜的丝绳断裂,镜子“呛啷”一声掉落在地。

假沙门仿佛一只被钉住的虫子,扭动着身躯,挣动着手脚,然而他的挣扎只是徒劳,鬼面紧紧咬着他不放,一点点将他吞没。

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手一松,桃木剑掉落在地,手脚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弹了。

海潮腹中翻江倒海,止不住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逼自己定了定神,默默走过去捡起铜镜和桃木剑,又从假沙门衣襟中掏出法螺,向呆若木鸡的程瀚麟和陆琬璎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