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起程瀚麟,假沙门斜了她一眼,满脸的不赞同。
“撇下你也不会撇下他,别想了。”海潮说着,“砰”地踹开库房的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身陷幻境感觉不出时光流逝,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风里已带了寒意,房舍和树木投下长长的微蓝的影子。
迷障破除了,但她不知道陆琬璎如今在哪间屋子里,要在法螺声停止前将整座宅子搜一遍绝无可能,她只能赌陆琬璎别离得太远。
海潮一边快步走着,在一间间屋子里搜寻,一边高声喊:“陆姊姊――”
走了约莫一刻钟,假沙门不停地吹奏法螺,脸憋得通红,气息眼看着就快接不上了。
就在海潮越来越心焦之时,忽听东南方向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海潮,是你么海潮――”
海潮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飞出去,赶紧拔腿向东南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陆姊姊,你别动,在原地等着,我过来找你――”
陆琬璎也用尽全力高声回应她。
海潮循着声音找过去,终于在假沙门行将气竭的刹那,猛地踢开一间客房的木门。
陆琬璎果然在里面,只见她面朝门站着,双手紧紧握着桃木剑的剑柄,发鬓蓬乱,簪子歪斜,眼皮和鼻尖红红的,双颊还有泪痕,说不出的狼狈。
一见海潮,她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好怕,找不到你们……”
海潮怀疑陆姊姊这样的大家闺秀一辈子也没有这样不顾仪态地放声大哭过。
法螺声戛然而止,周遭顿时变成另一番景象。
海潮总算知道陆琬璎为什么那么害怕了,这间屋子的时间是夜晚,窗外夜枭嚎叫,屋内一灯如豆,摇曳的火光照出屋子一角躺着的无脸女子,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她忙把程瀚麟放到地上,上前抱住陆琬璎,拍着她的背道:“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
陆琬璎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方才注意到海潮身后的假沙门,神色蓦地一僵,往海潮身边瑟缩了一下:“他怎么……”
假沙门将法螺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嘿嘿”笑着,肆无忌惮地打量陆琬璎:“怎么,陆小娘子不想见贫僧?”
他瞅瞅屋角的无脸尸首:“要不是贫僧,你就得和这些东西过夜咯!”
海潮从陆琬璎手中接过桃木剑,指着他:“你不许吓她!放老实些!”
假沙门摸摸生满短发茬的脑门,涎皮赖脸地道:“不吓就是了。”
他走到一旁,伸腿箕坐,水牛似地喘了两口粗气:“人已经帮你找到了,答应和尚的事别忘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他的法器才能找到陆琬璎,海潮虽然嫌恶他,却也不打算食言:“答应过的事我自然会做到。”
“说说,怎么个章程?”
海潮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白壁:“你的法螺可以破除迷障,用它能找到萧元真,再用我的桃木剑杀了她,当然就能出去了。”
“这么简单?”
“我这脑瓜子,可想不出什么复杂计谋,”海潮道,“再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妖怪哪是那么好杀的。”
假沙门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海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要提剑,然而假沙门有心算无心,猛然从绑腿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抵在程瀚麟喉间。
陆琬璎惊呼了一声。
海潮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你们看见的意思,”假沙门得意道,“把你的剑交出来,不然我就割了这只肥羊的喉咙。”
海潮懊悔自己一时疏忽,没有提防他,但此时后悔已经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