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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听溪参加完汕头的非遗针灸活动,回到中药铺是下午两点。

今天气氛很怪,一个病人都没有。

小吴站在一边,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看见,她妈和崔耀祖一块儿来了。

柜台上的“非遗针灸传承人”铜牌闪着冷光,煎药机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她匆匆扫了他们一眼,转到问诊台后,没说话。

晚上本来准备拍一条科普视频的,现在看来另有要事要办。

“溪仔,你阿弟特意给你带了晒好的艾草,你看看。”妈妈笑着把红色塑料袋问诊台上一撂。

崔耀祖也不叫人,不耐烦地站在那里,盯着问诊台上一个乌木脉诊翻了个白眼,“还要多久?我要回家。”

妈妈转过身用胳膊肘捅了儿子一下,啧道:“叫人啊,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是你亲姐姐。”

崔耀祖不情不愿喊了声“阿姐”,崔听溪不语,盯着妈妈,等她的下文。

妈妈双手撑在药柜上,探身,脸上堆满殷勤假笑:“溪仔,你现在真是出息了,电视台放的节目妈妈都看了。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忙,也不跟家里说。都怕你累坏了。”

“听说你这里缺个抓药的,你阿弟动作是慢些,但是配个当归啊白芍啊……总是没问题的嘛。”

“智障干不了。”崔听溪面无表情。

崔耀祖瞪大眼,“谁是智障!你才是,你他妈全家都是智障!”

“情绪不稳定的智障更干不了。”

“你这孩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阿弟是不够伶俐,那你可以教他呀。现在他没有工作,刚好给你帮忙。两全其美的事儿。”妈妈连忙按住自己的儿子,使眼色,不让他说话。

“他智商67,属于智力低下的残疾人,照顾自己都勉强,要来抓药?怎么,准备超度众生啊?”

妈妈气得眩晕,想起张鹊平告诉她,崔听溪这次网络走红,各个渠道收入、政府扶持补贴收入相当不菲。

本来她之前就惦记这个铺子,这下更加眼热。

但见崔听溪油盐不进,她索性也不装了,直言道:“你不结婚,你阿弟不能不结,总得置办辆新车,再说……”

她枯皱的眼皮突然掀起,闪烁着精明的光,“你要是不同意,这事儿我也得上网络上说去!曝光你!世界上就没有你这么做长姐的,自己赚了钱,上不交家用,下不帮阿弟……”

这也是张鹊平给她支的招。

崔听溪笑,“换什么车,灵车?到时候全家一块儿死,正好用得上。”

她笑这对母子,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蟥,妄图吸附在她刚刚复苏的祖业上。

“你说什么!真是怪我没把你养好,这么没教养,阿弟来帮你,你还不领情。赚这么多钱,一点儿也不漏出来,蚊子都不咬你,一点人味都没有的东西。”

崔耀祖攥紧拳头,怒气冲冲道:“这铺面是我爸的,你凭什么一个人独占?必须给我分一半!不然跟你没完!”

说着他突然暴冲上去,拿起问诊台上的乌木脉诊,朝崔听溪劈面砸过去。

崔听溪躲了一下,但没完全躲过,乌木脉诊擦过额头,立马流出血来。

小吴尖叫着跑出去。

崔耀祖得意,爆喝一声,叫道:“让你欺负我妈!忍你很久了,今天要好好收拾你。”

崔听溪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灭火器,大力甩过去,耀祖被撞出几个趔趄,摔倒时脸磕到墙角,满嘴血沫,牙都掉了一颗。

他还没爬起来,崔听溪举起凳子就要砸下去,妈妈尖叫起来:“不要害我儿子!”

崔听溪说:“今天高低要他死。”

“砰”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