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混蛋。”云渺瞪他一眼,“你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叫他师父?”
“很多年前,我师父的名字还不是余照恩的时候,是他把母妃从江南带到了长安献给父皇,后来凭借母妃获得父皇盛宠、生下了我,他才当上了内侍监的宦官。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师父了。”
谢止渊想了一会儿,“不过母妃不愿承认这件事。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云渺撑着脸看他。她一直觉得淑妃和内侍监余照恩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既是政治上的盟友,又彼此之间根本不信任。两个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却互相提防、互相憎恨,像是仇敌。
想来也是,和团结一心的主角团不同,反派阵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的。反派们各怀心思、互不信任、彼此怀疑,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主角团击垮。
这两个人对待这个反派少年也是这样。母亲不像母亲,师父不像师父,对待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充满了冷冽的恨意,一方面必须要利用他,一方面却似乎想要杀他。
云渺很想知道谢止渊到底要做什么事,他看起来既像是在和自己的师父作对,又像是在替自己的师父做事,这种古怪的矛盾之中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逻辑。
不过她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告诉她的。
“你的武功是他教的。”她换了个别的问题,“他是怎么教你的?”
“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他懒懒地答,“无非就是杀人和挨打而已。”
心里像是有根弦轻轻地跳了一下,云渺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捏了捏他垂落的指尖,往上划。
这个少年的身上都是伤,她的指尖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他闷咳了一声,她抿了下唇,低着头,很小声地问:“很疼么?”
“还好。”面前的少年轻轻扯了下嘴角,“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
“主要是......”他闭着眼,纤密的眼睫因为疼痛而轻轻颤动,“那种叫做‘荼蘼香’的毒,发作起来的时候......有点痛。”
云渺轻咬了下唇,忍不住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结果一问出这个问题她就后悔了。
谢止渊歪着头,看她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虽然知道这家伙说的睡觉就只是睡觉而已,但是她还是突然非常不高兴。
“不可以。”她竖起一根笔直纤细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我还在生你的气呢。”
他闭起眼,没说话,很轻地咳着嗽。这个少年的身体冰凉,脸色也苍白,靠在她的怀里,像是一个在雪天里堆了太久的雪人,稍微碰一碰就要散去了。
“好吧。”她嘟囔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在我的床边留个榻。”
“但是,”女孩转过脸,捏一捏他几近冷透的指尖,像是给他落下一道命令,“不许上床。”
靠在怀里的少年低垂着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很轻地勾一下唇角。
第70章 江城正
秋光倏然而逝, 很快就要到冬至了。
清晨的阳光变得有些凉意,落在木地板上几乎是半透明的,像是泼开一抔清水。沙沙的风卷过床柱之间的帷幔, 投下来的光影拉得又斜又长, 淅淅沥沥,落雨一样。
云渺抱着一个蓬松的软枕, 坐在临窗的案几前, 撑着脸, 翻看一本话本子。阳光照在她的垂落一地的长发上,闪着一丝一缕的金色暖光, 静谧得有些空旷。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谢止渊不在。
尽管睡在同一个房间里,这对小夫妻的关系依旧时好时坏。最近这些日子里, 这个反派少年早出晚归, 不过每天晚上都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