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他死了。”
云渺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谢止渊却不再回答了。
烛火的光芒缀在他的眼睫上,他闭着眼睑,低垂着头,靠在她的背后,仿佛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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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八年的秋天,长安城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铅灰色的云层堆积在天空之上,瓢泼的大雨倾洒在百鬼坊附近的销金河前,简易搭成的茅草铺子在暴雨中摇摇欲坠,湿漉漉的空气里散发着糜烂而血腥的尸臭气息。
一个少年静静地躺在堆积的茅草上。雨水浇湿了他散乱的额发,半遮住那张年幼的面容,可是仍旧可以看出是个琼枝玉树般的孩子,躺在杂乱的茅草里,犹如珠玉碎在瓦砾间。
他看起来快要死了。右手腕上缠着白布条,还在渗着血。瓦当上的雨水连缀成线浇在轻轻颤动的眼睫上,冲刷掉上面的血迹。鲜血在他的身下蜿蜒开去,形成一片混杂着雨水的血泊。
因为极度的失血,少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苍白,可是在这样濒死的情况下,他居然是睁着眼睛的,仿佛醒着。
不过仔细看去,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是木然地仰望着天空。脆弱苍白的少年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剥去精致的表皮,底下只有一片空洞。
茅草棚子里面,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前,几个彪形大汉正抱着酒坛子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