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大收获!没想到来销金河打捞尸体能捡个世家大族的小孩!”

其中为首的大汉拊掌大笑,“倘若没死,活着送到平康坊能卖出个好价格,倘若死了,尸体带去黑水寨也能当个投名状。”

“大哥是如何捡到这个小孩的?”

另一人问,“穿的衣裳料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这种人家的小孩怎么会出现在百鬼坊的销金河?”

“鬼知道怎么会在那里。”

为首的大汉挠挠头,“和一堆饿死鬼的尸体躺在一起。我从尸堆里翻到他的时候,这小孩浑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在,手腕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割了一刀,难不成是他自个儿割的?”

“自个儿割的?”第三个人忍不住插嘴,“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叫割腕吗?”

几个大汉谈话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茅草上的少年纤浓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眨掉缀在上面的雨珠,乌黑的眼珠转了一下,渐渐恢复神采,变得近乎灵动,给人一种水波在深处起伏的错觉。

“可以给我一点水喝么?”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声线是干净清冽的少年嗓音,尽管透着虚弱,但依然显得乖巧礼貌,像是小孩在敲门向大人讨要糖果。

“小公子,你醒了?”为首的大汉哈哈一笑,提起一壶酒,拨开雨帘走到屋檐下,看向躺在茅草上的少年,有一瞬间仿佛真的要怜悯他一口水喝。

下一刻,大汉放声大笑起来,把手里的烈酒尽数倾倒在少年的身上。

混着雨水的烈酒猛地灌进少年的喉咙,辛辣的酒水沿着他的发尾流淌到他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受着重伤的身体颤抖着,像小动物临死前的微微战栗,鲜血和酒水浸透了他雪白的衬袍。

“贵族家的小孩!”大汉哈哈笑道,“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给你一口水喝?你家里的老爷经过我们这种人的时候,可只会施舍我们一条铁鞭子!”

说完,他似乎还不满足,拽着少年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用酒坛子里的酒淋在他的头发上,从头到脚淋了他满身的酒气。

夹杂着雨水的烈酒浸泡着他身上的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约等于在伤口上再扎进一刀,可是被拎起来的少年没有任何表情,全程没有喊过一声痛,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低垂着眼眸,安静得像是抽走灵魂的瓷娃娃。

大汉觉得玩腻了,折磨一个没有反应的人偶没什么意思,把他重新扔到茅草上,转身打算走。

这时,少年转动乌黑的眼珠子,看大汉一眼。

“我想喝水。”他轻声重复,声音虚弱但是依然礼貌,“可以给我一点水喝么?”

这种重复不变的声线和语气机械得像是木偶,大汉开始觉得这个小孩是在戏弄他。

“咔嚓”一声,他拔出腰间的长刀,猛地插进少年的身侧,低吼:“小崽子,再开口说话我就卸了你的舌头!”

“杂碎。”雨中传来少年冷冽的声音,稚嫩却透着上位者的淡漠。

“你说什么?”大汉以为自己没听清。

“杂碎。”少年轻声重复一次,一线刀刃般的冷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你拿走了我的东西。”

就在下一瞬,他伸出手,握住了刀!

血光像是泼墨般刺破雨水,大汉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在夜幕之中。

茅草棚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听见动静跑出来的时候,看见滂泼大雨里的少年微微俯身,踩着大汉的胸口,手里的刀刃插在他的喉管上,拧转了刀柄。

鲜血溅在纤长浓密的眼睫上,少年连眨也不眨一下,在那具尸体上取出一枚缀着羊脂玉的发带,咬着染血的刀刃,双手把凌乱的乌黑长发随意扎起,在雨幕里回过头来,犹如一个年幼而嗜杀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