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面这个字才是你的名字。”她托着腮说,以墨笔点了点那个“宽”字,看向谢止渊,“可是但是你似乎从来不用。”

“我不喜欢这个字。”他懒懒地答,“父皇说,取这个字是希望我......”

他顿了一下,“宽以待人。”

云渺扑哧一声笑了:“听起来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嗯。是没什么关系。”谢止渊点头,承认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坏蛋。

他拢袖收起那一叠写好的信笺,再起身取过一张宣纸和一卷笔记,以墨笔在纸面上描画着之前研究的算学机关,随意地草绘了几张线条复杂的稿图。

云渺握着笔,在纸面上又写了一个“渊”字,忍不住再问:“那这个字呢?是谁取给你的?”

身边的少年忽地顿了下笔,没有回答,倾身过来,捉住她的手。

云渺愣了下,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发觉他只是执着她的手,在写满了名字的纸面上,一笔一划重新写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握着她的手写字的时候,风吹纸页有沙沙的声音,她听见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也是细密的轻响,像是仲夏夜的风一样,带起一点奇异的暖意。

写完了,他松开手,稍稍倾身,调整她执笔的姿势。从她的背后欠身下去时,他半束的乌发在她的身侧滑落,她又闻见他怀里干净清冽的香气,有些走神。

“这样才对。”他歪着头,在她的背后看了会儿。纸面上写了好多他的名字,整整齐齐又规规矩矩,而他引着她写的那个“渊”字那么放肆而乖张,在其中格外显眼。

他评价道:“你的字好难看。”

这家伙最擅长一句话把她惹火。

云渺顿时生气了。她把笔重重搁下,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抓起封好的信笺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不轻不重地带了下门表示愤怒。

背后的少年也没有拦她,安静地低垂下眼眸,坐在满地的阳光里。

披在肩头的氅衣在他倾身时滑落下来,露出里面那件霜白色的衬袍,少年的身形映在如雪寥落的光影之中,忽而单薄得像是一纸剪影。

也是在推门而出的刹那,云渺忽然意识到,刚才谢止渊教她写字不是真的不满意她写的字,而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避开她问他的那个关于名字的问题。

他的那些动作像是在回避什么......回避某些他不愿面对的过往。

云渺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手指放在雕花木格上,几乎想要再推门进去,却又停下了。

隔着一扇门,她并不了解那个少年的心思,而他也从不对她说任何有关他自己的事。

“夫人。”

恰在这时,府里的管事在门外恭敬地喊,一张严肃的脸上满是正经神情,“昨晚和殿下一起睡得可好吗?”

云渺顿了下脚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联想什么!

云渺冷着脸把手里的信笺递到管事手里:“我们刚刚已经决定辞退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管事一个人站在凌乱的风里拆开信笺,读完以后简直不敢相信,匆匆追上来开始为自己诉苦。

管事大声保证:“夫人,我绝对没有胡思乱想!”

管事严正声明:“夫人,我以后再也不会擅作主张了!”

最后管事开始眼泪汪汪:“夫人,我服侍三殿下十数年,被辞退就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云渺稍稍停了一下脚步,侧过脸问他:“你从十数年前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么?”

“对对。”

管事立即点头,“三殿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在宫里照顾他的起居了,算是看着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