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云渺说:“我选三。”
谢止渊微微愣了一下。
下一刻,云渺一把抓过搁在案几上的袖箭就往他的胸口扎。
两个人在地板上又打了一架。
不过这次云渺没能成功用袖箭伤到谢止渊,被他扣住双手重新抱起来,一边气愤地瞪着他一边挣扎着一边被抱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躲在小树林里暗中观察了一晚上的管事看见小夫妻在西厢房里折腾到大半夜,紧接着三殿下抱着夫人进了隔壁的婚房,不久之后投在窗纱上的烛光熄灭了,房间里终于陷入一片安静。
熬到半夜的管事拍了拍掉落满肩的叶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他的计划成功了。
小夫妻终于同床共枕眠了!
管事心满意足地愉快哼着洞房花烛小调往外走,并不知道第二天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封来自三殿下的辞退信,理由是造谣、偷窥以及胡思乱想。
最后一条是唱歌扰民,大约是夫人添上的。
第42章 风铃地(六)
清晨时分, 绸缎般的阳光洒在床幔之间,投落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给一切事物都染上一层淡淡的暖金色, 像是流水那样温柔无声地流淌。
窗外起了一点朦胧的晨雾, 仿佛淅沥细密的微雨,映在温暖的秋日阳光里, 有一种金沙金粉般的沉静。
云渺揉着头发在床上睁开眼, 看见对面的谢止渊正在临窗的案几前低头写着什么。
晚秋天气微凉, 他披了一件深色的氅衣,里面穿一件霜白的衬袍, 乌发随意地以一根发带松松束起,垂落在倒映着光的木地板上, 发尾还沾着一点清晨的雾气, 被阳光打着旋照出柔软的光晕。
少年清拔的侧影映在光晕里, 像是山水画里最写意的一笔。
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醒了,云渺悄悄伸手去摸袖子底下的武器, 打算从背后偷袭他, 结果发现三支袖箭都被这家伙收走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叹了口气, 从床上坐起来, 把搁在案几上的一叠白玉糕抓过来, 瞪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咬了一口,发出很响亮的“咔”一声。
对面的少年完全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动静。但云渺知道这坏家伙只是懒得搭理她。
昨晚他们最后还是一起睡觉了。云渺和他打架打了好久, 但是也打不过他,实在困得没有力气, 一不小心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呼吸里满是他怀里的干净气味。
虽然讨厌这家伙讨厌到想干掉他, 可是她实在无法拒绝那样清冽如新雪的气味,每次闻到都喜欢得没有办法,很容易闻着闻着就睡着了。
再者,这个年纪的少年体温比同龄的女孩高一些,很快就要到下雪的冬天了,她靠在他的怀里睡,像是抱着一只很温暖的小熊,舒服得不得了,总是可以睡得很好。
尽管如此,云渺已经下定决心,今晚绝对不和他一起睡觉。
作出了决定以后,云渺抱着一叠白玉糕,走到谢止渊的身边坐下,探头去看他正在写的东西。
身边的少年低垂着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笔,墨意饱满的毛笔在桌角的砚台上蘸过墨水,落在铺满花纹的漆金信笺上,写下一段行云流水般的字迹。
落完最后一笔,他搁笔在紫檀木笔架上,挽起大袖取来一方白玉印,沾了朱红的泥,在信笺末尾按下一印。
信笺是他府里用的砑光本,印章是他自己的私印。
制作这种信笺的拱花工艺极为复杂,是在沉香木的刻板上用细线阳刻出花纹图案,然后把信笺铺在上面,用生蜡反复碾磨,直到纹路完全地保留在纸张里。
而他用的私印是一方御赐的羊脂玉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