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传出沙哑的呻吟间或是痛苦的尖叫。
推开阻拦自己的宫人,楚珩的脚步有些踉跄。凑到床榻前,看到床帐内的景象,只觉得眼眶热烫,生生的要背过气去。
傅怜思面色苍白,黏湿的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上颈子上,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水浸透。
“怜思,怜思…”楚珩泪如雨下,解下他被缚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他从来不知,产子是这般艰难惨烈的事。他从来不知,怜思竟是遭受了这样大的痛楚。
当初楚辞降生,他听着产房里的声音,一颗心就像油煎火烹。想进去看看,又怕傅怜思见了自己不肯配合生产,加之宫里的嬷嬷阻拦,他便一直等在外面。
“对不起,怜思…对不起…我不知道啊…”若是知道,他一定会一直陪着他的呀。他那么喜欢他,把他放在心尖上,他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那么疼呢。
“…楚珩…我好累呀…”傅怜思昏昏沉沉的半睁开眼睛,脸上的水珠扑簌簌落下来,不知是泪是汗,“小狸…”
“小狸你自己照顾!你还好好的…”楚珩嘶吼出声,“我们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你不要我…你也不要他们了吗?”
“只求你,莫要牵连穆家了…我们的…孩子…若是活不了…”傅怜思气烟声丝,侧过脸去合上了眼睛,颤声道:“就当是…给穆家的孩子偿命了…”随之,两行泪顺眼角落下,渗入发间。
他说,我们的孩子。是有多久,没有用过我们二字了呀。
楚珩听得此言,千万怅然与遗憾涌入心头,恨不能将过去的二十多年推倒重头来过。喉间酸涩无尽,对着跪了一地的人沉声道:“今日朕便将妻儿交予你们,若是皇后能平安产子,你们后半生便是荣华富贵。”
太医和嬷嬷们听到“妻儿”“皇后”,皆是不胜惶恐。皇帝的后话恐怕就是,若是皇后有何不测,那他们这些人便没有后半生了吧。
一室众人再也不敢耽搁,各司其职,忙而有序。
傅怜思腰臀狭窄,此刻已然耗尽力气。胎儿卡在骨盆,再难推动半分。前面几经推揉,羊水就要流进,孩子却迟迟下不来。
“殿下,你得用力啊,快用力啊!”接生嬷嬷们将白绫又系回傅怜思腕上,让他借此发力。
“啊”傅怜思攥紧白绫,后仰起颈子用力,下唇咬出斑斑血迹。全身的撕痛与坠痛混在一起,逼得他颓然倒回枕上。
“殿下,再用力!”
傅怜思气若游丝,任人怎么喊也没了反应,只是痛极时才从喉中逸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他几欲昏厥,却又被放在鼻间的醒神香拉回来。昏昏沉沉间有了一丝清明,回握住楚珩的手,嗓音虚弱缥缈,“剖腹…取子…”
“你…你胡说什么!”楚珩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接过宫人手中的水,含了一口哺入他口中,接着眼中的泪便滚滚而落,砸落在傅怜思耳畔,“怜思…”接着是一声沉沉的低吼,攥紧傅怜思的手,青筋暴起。
一位老太医看到此翻场景,也不禁泪眼潸然,上前回禀道:“陛下,若是不能剖腹取子,为今之计便只有将胎儿拖拽出来…臣愿一试…”医者仁心,纵然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也终究不忍心看着一尸三命。
“那便动手吧…”楚珩眼眶通红,似是下了艰难的决定。
傅怜思的双腿被曲起分开,由人牢牢按住。太医的手探入穴口,顺着羊水的湿润,渐渐深入。
“啊”发自胸腔的尖声嘶喊顿时响起。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呻吟,夹杂着凄厉的尖叫。
“怜思…别怕怜思,我抱着你…楚珩在这里…”楚珩紧紧把他抱在怀里,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又弄疼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腿间湿热的一团滑过,傅怜思已经无力挣扎,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