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们回去吧，外面这样冷，要冻坏了。您这么跪着，腰不难受吗？”

馥夏将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拿着手炉往他手里塞，却被傅怜思打落在地。

“楚珩，傅怜思与你相识十八年，从未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求你救救我弟弟。”

“若是要一命抵一命，那便拿我的命去抵…”傅怜思跪在宣政殿外，高声喊道。只是气力不足，尾声有些气喘。

他本想说，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楚珩想怎样都可以，只要能救小狸。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猛然间想起，他的身与心都已给了楚珩，人也已经困在了昭凰殿里。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楚珩拿走了。

只是，彼时他还不知道，他还有一样能被拿走的，那便是他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成敬哪能不知他的性子，再也无话可说，知道便是劝他也无用。只是吩咐两个宫女，在这里好生照顾，又转身回了宣政殿去告诉楚珩一声。

黄昏至，暮色四合。天也越来越冷。其间，成敬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傅怜思始终在那里跪着，没有离开。他焦急又心酸，只能暗骂楚珩心狠，再叹着气回殿里去。

傅怜思一天水米未进，又有着八个月的肚子，早已经支撑不住。此刻，勉力跪在地上，身体倚在馥夏身上，腰后有染冬扶着，方能不倒下。

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体上冰凉一片。全身仿佛都冻僵了，只是心里还有一丝念想，绝对不能晕倒。

馥夏将傅怜思的手握在手里，来回的搓揉着，想让他稍微暖和一点。染冬将手按在他腰侧，轻轻的揉着他的胯骨。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踢打，傅怜思低下头颤着手想摸上去，但又想着自己的双手冰凉，只能又把手放下。嘴边一抹苦笑，何苦呢，让两个小的也跟着自己受罪。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

傅怜思低声开口，抓着馥夏的胳膊想要起来，但是双腿已经麻木的不能动弹，两个宫女只能一左一右将他搀起来。

“啊……”傅怜思靠着馥夏勉强站稳，便觉得胯骨疼的仿佛裂开一样，连着后腰痛成一片。

“我们走…我不求他…我不求他了…”

终于，心灰意冷。

第二十一章

晚间，昭凰殿灯火通明，红色龙凤喜烛飘飘忽忽燃了满殿，帐中香随烛花儿摇曳扑面。

兰汤沐浴，水雾缭绕。傅怜思两颊微红，眸光潋滟，由宫人服侍着换上了件绯色牡丹纹对襟锻裳。这衣裳颜色泛暗，样式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此刻穿在他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寝殿里，染冬已经传了膳，桌上几样精致小菜，一壶美酒。挥退宫人，傅怜思走到桌前坐下，执着酒壶将两只白玉杯斟满。

楚珩来到寝殿时，入目皆是喜庆的红。傅怜思手握酒杯，正坐在桌前等他。这场景，似曾相识。许是两个人真的心意想通，冥冥之中有一种默契和牵绊。他觉得今晚他会来，他知道今晚他会等。

“怜思，我来了。”

“楚珩…”傅怜思抬头，眼尾有一抹浅红，撩乱了夜色。

“怜思，你怎么能饮酒呢？”楚珩的语气带着责备，欲夺下他的酒杯。

傅怜思不语，只是望着他傻笑，似乎是醉意阑珊。这模样，仿佛还是当年含章殿里娇嗔的少年。

楚珩霎时间失神，柔声浅笑道：“怜思想喝，那就喝吧。”

他已磨去他所有风华，怎能再连他喝杯酒都要拦着呢。楚珩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我陪怜思。”

傅怜思仍是笑，笑着将酒斟满，笑着递到楚珩嘴边。他眉梢微挑，眼角的浅红艳色无边。

“怜思…你是想把我灌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