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也是说话算话的孩子,自从上次说了每日带小狸过来看他,还就真的每日都来,风雨无阻。三个人在昭凰殿说说话,吃吃喝喝,倒也觉得日子没那么寂寞了。

“馥夏,什么时辰了?”傅怜思有些着急了。

“巳时三刻了。主子别急,太子每日都来,今日许是有事耽搁了,来的迟了些。”

外面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乌云如泼墨,就那么黑压压的撵了过来。霎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阵凉风破窗吹入,傅怜思不禁打了个冷颤。

馥夏赶紧去将窗户合好,染冬去拿了件长衫给他披上。

热茶凉过了三盏,窗外泠泠雨落。傅怜思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恍神竟将白瓷盏摔在了地上。茶水泼湿了袍角,里头的红枣枸杞洒了一地。

“主子…”

傅怜思面色骤然变白,捂着肚子弯起了腰,在贵妃榻上几乎坐不住了。小腹下方坠痛难忍,腹中胎儿也躁动不安,仿佛即刻就要从身体里冲出来。

“主子!你怎么了?奴婢去叫太医…”

“别去…”傅怜思摇了摇头,攥着小塌的扶手,慢慢吸着气喘息。

“别去…我累了…想躺着…”

染冬赶快将榻上小案撤去,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主子眼下不宜挪动,就在这贵妃榻上躺一会儿吧,等好一些了再动。”

两个宫女扶着他躺好,傅怜思听着窗外雨声,头一次觉得嘈杂无比,让人心烦意乱。

“馥夏,什么时辰了?”

“主子,巳时将过了。方才安胎药凉了,又重新熬了,还在小炉上温着。这会儿趁热喝了吧。”馥夏看他脸色极差,便将安胎药端了过来。

“嗯,好吧。”傅怜思点头。希望这孩子能安分些,可不要这时候绊住了脚。

外面大珠小珠落玉盘,雨势渐大。傅怜思喝完药闭目养神,恍恍惚惚竟渐渐有了睡意。只是腹中不安生,他也半睡半醒的难受。

“馥夏…馥夏…”

“主子怎么了?难受的厉害?还是去请太医吧。”

傅怜思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去…东宫看看…别让人发现…”

“主子…”

“快去…你去我放心…”

东宫一定是出事了,楚辞不会无缘无故不来的,就算有事也该差人过来说一声。

临安的八月已是初秋微寒,傅怜思的一颗心却是如同火烹油煎。一层细密的薄汗沿着发际沁出,手指冰凉如水,掌心却已被汗湿。

就这样,仿佛是过了一个季节。这一天,临安又雨,已是由夏转秋。薄凉几许,凄切如斯。傅怜思再也躺不住了,掀开身上的薄毯从小塌上起来。

“主子,您慢点儿…方才不还难受着,怎么不多躺会儿?”染冬有些担心,扶着他坐起来,帮他穿好了鞋。

“我去殿外等。”傅怜思抬脚已经走了出去,馥夏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心急。

染冬撑起伞,快步跟了上去。

殿外风斜,吹得雨珠翻飞。傅怜思站在门前的房檐下,冷风吹得遍体生寒。雨水被风带上他的衣袍,染冬只能将伞往外遮一点,再遮一点。

鞋底踏着水花的声音,由远及近。馥夏回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楚珩。

傅怜思看着雨帘中玄色的身形,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是跌碎在地。头上一阵阵眩晕,身子一个虚恍,堪堪要倒下去。

染冬从身后扶上他的腰身,迅疾有力又稳妥。此番动作,怎是寻常柔弱女子该有的。傅怜思有一瞬的惊诧,转而只能无奈苦笑。

转眼间,楚珩已至跟前,且来者不善。他面色阴沉如水,透着摄人寒意,一把攥住傅怜思的手腕,将他拖进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