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给你盖毯子?笑话!我看你是温病烧糊涂了脑子,白日做大做梦!”

白濯抓住手中的绒毯,嗫嚅唇低声说:

“这条毯子做工和质地相当精致,是稀世珍品,应当是放在府上库房收藏的,此刻却盖在我身上……如果没有公主的允许,下人绝对不敢动这样昂贵不菲的毯子。”

姜扶桑听到他这句话,立刻意识到自已会错了意。

少年的意思是说她把这条毯子赏给他。而她却误以为他是假昏迷、看到了她为他盖毯子的那一幕。

她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

声音都更有底气了:

“呵!我公主府的金银珠宝累积成山,不过一条破毯子罢了,算什么珍稀?打发给你的,以防你死在我公主府里还真当自已个重要人物了!”

“贱狗知错,公主恕罪。”

“还不快喝!是想让本公主给你收尸?脏了我的大殿。”

语气非常恶劣,仿佛对他厌恶至极。

少年垂下眸子。

如果不是不久前亲自感受到她为自已掖好毯角,他都要被她此刻的演技骗过去。

听她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骂他、每句话都夹枪带棒,他却无法再感到愤怒,而是觉得匪夷所思。

她怎么能在他昏迷时对他一个样、在他醒后又对他另一个样?

难道不觉得割裂吗?

为了骗他、让他恨她?

有什么意义?

少年在公主盯紧的目光中,端起药碗。

可一闻到浓重的药味,嘴里就开始发苦。这黑褐色的汤药更是让他感到排斥,动作迟了一下。

过去十多年里无数次硬挨着痛苦喝汤药的记忆再次涌上来,下意识的拧眉反感。

姜扶桑见他端着药却迟迟没有喝下去,仿佛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抗拒。

倏地冷笑:

“怎么,名贵的药材还嫌弃上了?矫情什么?觉得苦就病死算了。”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她说这话时间屏住了呼吸,一口气将汤药全都喝光。

“咚。”

碗被放在小桌上,发出细微声响。

紧接着,出乎他意料的,姜扶桑走到他面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蜜饯。

“只有乖乖听话的狗,才能吃到甜的。”

他抬起被苦到微微浮动泪光的眼睛望着她,女人脸色冷淡,看不出此刻在想什么。

见他不动,她语气微沉:“本公主赏你的东西,你敢不接,是找死吗?”

“不,不敢……”

白濯低声说着,接过蜜饯。

突然间,他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蜜饯,就等他喝完药、再假装施舍赏赐的恶劣样子塞给他吃。

突然间,心悸了一下。

咬了蜜饯,甜味在舌尖绽开,将口腔中药物的苦涩全都驱逐。心情不由得变得好起来,被药温暖的胃散发热意。

这块蜜饯……好像比上次她给的要甜?

“谢公主赏赐。”

姜扶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句话跟他平时含着恨意弄虚作假的谢恩不同,似乎是发自真心的。

反倒让她感觉不适应,哼了一声道:“记住你今晚发过的誓言,日后恪守本分、乖乖听话做本公主的狗,赏赐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是。”

白濯的温病没多久就退下去了,但身体虚弱仍需要修养。

姜扶桑当着一群下人说:“病歪歪的看着就倒胃口,将他扔到府上那间空着的清水殿,别让本公主见到他,净心烦!”

众人都认为质子失宠了。

只有他自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