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该喝药了。”
“不,不喝!”她一下子退到柱子后面躲起来,嘴唇发抖,“哥哥的药里面有毒虫,喝了之后它们会吃掉我的内脏、从我的皮肤钻出来……”
他将安神香点上。
端起药碗。
“这几天公主有看见毒虫吗?”
她脸色略带犹疑:“没有。”
“公主身体渐渐变好,可见薛大夫的药没有问题。可以放心喝。”
又说:“公主若害怕,像从前一样蒙着眼便好很多。”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玄色绸带,遮住了她的眼睛。将药端给她喝。
姜扶桑喝完,喉咙里涌动铁腥味,几乎要呕出来。
“好难喝……”
苏定山熟稔地给她喂了蜂蜜汁,将那血味掩盖下去。让奴婢把空碗端走,才解开她眼上的绸带。
“好了,公主。”
“太难喝了,像是血的味道。苏定山,这药真的不是毒药吗,我心里觉得发毛……”
苏定山在听到“血”时,呼吸一滞,随后缓过来,神情平静地安抚她。
“血会凝固,哪怕维持温热也会有血块,不会是血。而且您也看见了汤药是黑褐色的,血是红色的。只是有几味药草带铁锈味,才会让您产生错觉。”
她听后才慢慢平静。
“嗯……”
每次喝药,她都会反应激烈,要劝一段时间才肯喝。
苏定山知道她心中有多么害怕。人的求生欲是本能,对她来说喝薛羡云的药的恐惧可以跟饮毒自杀相比,但她却愿意相信他的话喝下它。
要多么信任……才会如此?
他浑身都血都要沸腾。
他也成了她信任依赖的人。
姜扶桑点了头,随后又抬眼看着他,眼下还有未散的余慌:“驸马,我平日待你好吗?”
他说:“好。”
哪怕她看他一眼、与他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心中澎湃汹涌,无法控制地向她臣服。
“既然好,你为何不同我亲近?”
他神情一僵,单膝跪在她面前,所有问题他都能迅速想出解答方案,唯独这个没办法。
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在说,你要骗我了。”
“臣……臣不敢。”
他低了头,像是逃离。
“不敢?”姜扶桑站起来,摸了他的鬓角,不可思议,“本公主只是问了你一句话,你竟然流汗了。”
他恍惚了一下。
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已,公主她,恢复记忆了吗?
呼吸发沉。
却没想到,她蹲在了他面前,摸他下巴:“真扎手,像摸刺猬一样。为什么不剔干净?”
“早上净脸时刮,但经常会忘。”
行军打仗很长时间都不刮,形成了习惯,现在也经常忘记。
按晟国仪容要求,男子而立之年前不得蓄胡。于是京城那些白面郎君总有风雅习惯,洗脸后对着铜镜细细刮干净、引那些世家小姐的青睐。
而他总忘,就被戏谑不修边幅。
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日公主也提起,反而有一点羞耻。
“这样也好看。”
她的声音落下,像是珠玉掷地。
他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却见到她眼中笑意。被那笑容灼到,脸一瞬间烧到通红。公主怎能、怎能这样说……
躲藏般移开脸,却被她捏住耳朵,呼吸都烫起来:“公主”
“驸马的耳朵怎么这么热?”她戏笑着,不经意间就将他拿捏在掌心,“平时总是板着脸正经,不见你这样可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