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苏定山屏退了侍从,蹲下来拉起姜扶桑的袖子,她隐藏暗处的左手正紧紧攥着,隐约发抖。

引导她将拳头松开,低声安抚:“公主,别怕,你做的很好。”

“父皇在怀疑我,安太医一定会对他说我服了毒,他会把我关起来,像母后那样,扔进火里活活烧死……”

拳头被松开,那口憋在心里让自已看上去冷静的气息泄了。她心慌意乱,不停地喃喃着,脂粉也无法掩盖脸上的害怕。

像是一个被丢进荒漠无助的兽。

“不会,”他黑而沉的眼睛平静,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口吻冷静,“有臣在,没人能伤害公主。”

姜扶桑被他目光抓紧,她只能望着他,听到的低沉声音并不像对天起誓般笃定,可却让她心中的慌乱一点点褪去。

变得安心。

她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他衣襟。

被熟悉地攥住衣襟,苏定山心倏地一跳,难道公主意识清醒了?

“不要让我发现你也在骗我。”

声音那样空洞无底气,像无根的浮萍,藏着很容易便能听出的忧惧和畏畏缩缩。

他垂下眼,她并没有恢复清醒。

此后几日。

苏定山几乎时时便陪在公主身边。

早朝不在时,怕她信不过旁人,又担心她多想会招致情绪波动、产生惧症,便写下字条:

“公主,臣早朝,午膳前归,毋忧虑。起后饮汤药,若心悸则令婢子焚香,若头疼不适可浴汤池消解疲乏。”

府中人都看得震惊。

他们眼中,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与质子下棋,也不再同薛大夫赏花,总是与驸马在一起。

虽说正房理所应当占公主宠爱,可独宠却也太过了些。甚至连传召质子都不曾,几乎忘了那号人。

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你们发现了吗?公主这段时间只让驸马陪同。薛大夫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得公主心情不畅,除了喝药时都不再见他。”

“还有那质子,也是被冷落喽!”

“公主宠了他那么久,现在腻味了也很正常。”

“他刚入府的时候性子倔强得很,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的清高样儿,死活不听话,到最后还不是被公主驯服了?啧!”

“小白脸而已,才十几岁嘛!”

“面首面首,本来就是靠脸勾引公主,脸毁了,自然不再得宠。”

“哈哈哈说的是!”

夜里,正当他们交班时议论着,白濯端着药碗从旁边走过。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闭嘴。

而身穿一袭白衣蒙着面纱的青年没有任何表示,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见当事人不言不语,他们心里的挑衅欲滋长,像是水放了闸,更加肆无忌惮。

说得更大声。

“都说色衰爱弛,他现在这张脸都称不上‘衰’,该是‘毁’才对!”

“也难为公主,厌倦他也不能丢弃,毕竟还是个楚疆王子呢!”

两个花匠还在说着,他们没有发现,青年脚步顿了一下,那一刻的眼神阴戾又狰狞。

白濯端着汤药进入焚阳殿,隔得远远的便能听见公主的笑声。

“脖子有点痒,苏定山,你这身功夫本公主很欣赏!只是不知要学多久才能接你十招?”

他钉在原地。

脑海中闪过从前与公主在一起的画面公主用楚疆的荣誉来激怒他,为了让他学剑防身。

回忆是泡进醋里的腐烂苹果,随着时间增长而酸得人面目扭曲。

第128章 为何不同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