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花园的石子路,正打算往焚阳殿去,却蓦地看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子。

因为太远,只看得见对方看花的背影。

身形不是苏定山。

苏定山身材高大,肩宽背阔,而且那种整日舞刀弄枪的粗人也做不来赏花这种风雅之举。

走近了,发现对方穿的粗布麻衣,束发也只是素带。

可能是府上新来的下人。

他知道公主最厌恶下人不思其职,于是走过去,打算训斥。

“你是府上新来的园丁?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在这处偷懒?”

薛羡云看着桃花出神,脑海正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质问声,愣了一下,收起思绪。

转身看过去,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年,约十七八岁,比自已矮一些。

一身白衣纱袖精致,头戴玉冠,眉眼带着冷意。周身是王室才有的贵气,只看一眼便知道此人出身不凡。

他想起在隋城时,苏将军因一袭白衣便将自已错抓成楚疆质子……

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年极可能便是公主府上那位得宠的面首。

不温不火地拱手行礼:“白公子。”

白濯在看到他抬眼的一刻,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这人……竟然跟自已生的有几分相似!

“鄙人薛羡云,并非府上的园丁,只是个普通民间大夫,今日才到公主府。见这花园中桃花开得旺盛,便生了惜花之心,驻足观望,并无他意。”

男子文质彬彬,谈吐温润知礼,虽然一身布衣却自带斯文风雅,绝非池中之物。

白濯听见对方自报姓名后,只觉得“薛”这个姓无比耳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又一想,此人是公主的客人,自已差点做了错事。

心顿时一慌。

退一步,拱手还礼:“原来你便是薛神医之子,白某唐突,还望见谅。”

说完,还想说句什么,便见一个人走来。那人穿着蓝底箭袖衣袍,腰间佩剑,是公主新宠的那个笨头脑的侍卫决明。

决明抱拳通知:“质子,公主传您去她寝殿用晚膳。”

白濯点了点头,心道太巧,自已刚要过去。

于是笑着吩咐:

“你顺便问一下公主,是否用膳后陪她下棋?就说那日的棋局我已经解出来了,这次绝不会输于她。”

薛羡云站在一旁听少年喜悦地说着,兀自张开手,垂眼看着刚刚落在自已掌心的桃花瓣。

这时他才明白,公主说今天不见任何人,是不见任何外人他与父亲。

小桑是小桑,公主是公主,原来已经物是人非。

决明走后,白濯与薛羡云告辞,往公主的焚阳殿去。

在他要走时,薛羡云忽然问:“公主平日都有下棋的爱好吗?”

少年点头:“嗯,公主喜欢与我对弈。”

听到这个回答,一个画面在薛羡云脑海中闪过,像是流星划过的漆黯天空。

女孩坐在桃花树下下棋,指着桃花问:“好漂亮啊,落在地上就死亡了……哥哥,你能不能让它不要落?”

他答:

“如果这盘棋下完它还没有落完,便永远不会落。因为这局棋和伴着棋局的花都会被我们永远记在心里。”

“只要我们闭上眼睛能想起这场景,花就没有死亡。”

“只有被忘记,才是死亡。”

薛羡云垂下眼睛,看着掌心那片花瓣。

现在,花死亡了。

他将情绪淡去,忍不住说:

“花园中桃花开得灼灼繁茂却无人赏,有些可惜。若白公子能折一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