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怔住,直到对方来拆他纱布,才不可置信地问:“我……脸上有刀伤?”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意识到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他心中猛地一沉,几乎立刻对太监说:“可以给我拿铜镜吗?”

“你不知道自已现在什么样?”

那太监尖着嗓子像是在疑惑,不一会儿便将铜镜端到他面前。

在看到自已现在的模样时,白濯的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如坠冰窟。

嘴唇颤抖,几乎骇然。

铜镜中的男人丑陋可怕,令人心颤,与从前姣好面容的他判若两人。

他因饥饿虐瘦而凹陷、颧骨突起,宛若乞丐。

脸被划烂了,一道斜纵向的刀痕从额头贯穿左脸,一道斜横向的刀痕从眼下到鼻梁。

刀割的很深,交叠成了叉字,猩红血下隐隐看见翻出的红肉。

伤口被人用黑色的线缝合起来,像是两条毒虫蜈蚣,蜿蜒爬在漆白的脸上。森然诡异、可怖狰狞。

他的脸被毁了……

彻底毁了!

“太医说,你这脸最好的金疮药也没法痊愈。你这只是毁了容,好歹命救回来了。”

太监收起铜镜,好言劝他看开。

“尽早熟悉接受现在的模样,不然以后很痛苦。”

说完,便要给他敷药。

却被陡然暴起的少年扫开了托盘。

金疮药瓷瓶摔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咔!”

白濯身体只因撑起来一瞬,立刻就颤抖着跌回榻上,像是个废人。

难听的声音怒吼,因为虚弱饥饿而没有力气:“出去……”

太监看着浪费了的上好的金疮药,表情一瞬间变了,愤怒阴沉,尖着嗓子讽刺:“你不要不知好歹!”

这楚疆质子打碎了药,被责罚的却是自已。好言相劝不听,非逼人动怒!

“没了那张漂亮脸蛋,你跟我是一样的奴才,还以为自已是主子呢?撒什么大脾气!”

“能有药敷就不错了,还敢打碎金疮药,碎的这瓶药够买你一条命了!”

白濯被太监的话羞辱到脸色煞白,他愤怒怨恨,同时又恐惧至极,浑身痛到痉挛,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嘴唇一张一合,竭尽全力:“公主呢…我要见公主……”

“公主正在跟驸马下棋,哪有功夫见你?再说,你看看你这张脸,公主看了怕是要恶心到吃不下饭,怎么可能见你!”

他心骤然绞痛。

下棋……

公主从前最喜欢跟他下棋,说“棋逢对手”,如今却有了别人。

太监将金疮药瓶碎片收拾好,捏起地上脏了的药粉,泄愤似的用力摁在他脸上。

边摁边说:“你这幅死人样子,就是放在大街上行乞,谁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晦气!”

“啊……”

白濯疼到面目扭曲,几乎要翻滚,可身体更疼,使他无法动弹。

太监粗鲁地缠上纱布,甚至不管蒙住了他的眼,就端着盘子离开。

“嘶”

他一直在抽气,疼的几乎窒息。

委屈、不甘、酸涩痛苦交织在一起。

被折磨的这段时间,胸口中积攒的怨恨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更将他所有血液烧到沸腾。

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把罪魁祸首的名字咬碎,像是要把对方血肉嚼烂一般姜堰!

一定是那个毒辣阴险的晟国皇帝!

公主遇刺那日。

姜堰的死土发现了他在晟国有同伙,便将他打晕带回去,以“刺杀公主”的罪名将他关进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