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着头,苍白的脸上不见丁点血色。

唯见红的,却是眼眶。

这时,忽有两股强大内息一前一后朝这小屋迫近。

领先的那个速度奇快,几乎在裴寻今感应到的瞬间,便推开了小院大门。

她侧眸望去。

门口,缪寄闲散倚着门框,手抄在袖间。

他的视线落在床上二人,脸上带笑,却莫名透着彻骨的寒。

“看来是某来得不巧,叨扰了二位。”

裴寻今也笑,却是挪了一步,恰好将解玉护在身后。

“竟找到了这处,师兄好本领。”

注意到了她那护人的动作,缪寄笑一敛。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眼皮,仅这一变化,神情竟凶戾许多。

“妻在外,何有不找之理。”

他垂下手来,缓步上前。

“想来这几日你已玩得尽兴,但婚期将至,也应回去了。”

裴寻今还没动,衣角却是率先被人捉住。

回过身,解玉正巧做了个口型。

她听不清,便近了些。

解玉附在她耳畔气息微弱道:“此番前来,除却表我心意,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他说得慢,却字字用心。

“再过五日,我便要去赤洲寒地。”

裴寻今讶然:“赤洲寒地?”

那地方极为寒冷,又人迹罕至,可以说是凶险异常。

“嗯。”他喘息片刻,又才继续道,“弓氏一族唤醒了寒兽一脉,若不解决,妖界将大乱。”

裴寻今一怔:“那弓氏余孽不是尽数清除了么?”

“想来留了后手。”解玉道,“也是不久前才得知此事。”

昨日深夜,解卞又来找他,为的便是前往赤洲寒地一事。

解卞的意思是事发突然,赤洲寒地是恶劣苦地,解玉又有伤在身,会帮他向父王请令,不用前往。

可出乎解卞意料,解玉竟万分坚定要参与此役。

他重私情,也顾大义。若妖界有乱,他又有何颜面做那小殿下。

“此行不知要去多久,但我必会回来。”

他忽咬住了裴寻今的耳垂,轻轻一碾。

待对上缪寄那越发冷的眼神,才挑衅式地松开。

裴寻今捂了耳朵乜他一眼,他也心中大快。

“你答应过我的,成婚是假,切莫要说谎。若待我回来,发现你是骗我”

解玉一笑,眉眼间沉进悍戾之色。

“便只能让他承了那杀身夺妻之祸了。”

话音落下,又一人来了。

解卞神情带笑,笑眯眯进了房间,似是并未察觉其中针锋相对之势。

“这里头好暖和,外面可落了我一身雪。今年落雪早,冷得紧。”

他一抬狐狸眼,落在被枝条缚在墙上的解玉身上,笑了。

“小弟,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解玉本想侧头不看他,可痛意明显,原本就是强撑着,加上蜃骨的影响还在,几个呼吸之间,竟昏死过去。

见状,裴寻今开始运转内息,朝他体内渡去。

另一边,解卞与缪寄相向而立。

解卞倒也不急,看向缪寄,笑意温和:“舍弟年岁尚小,所幸缪兄海涵,未与他计较。”

正要与解玉“计较”的缪寄面不改色地收起了薄刃,也笑得慵懒,嘴上却不留情。

“数百岁的年纪,怕是不小了。”

解卞看着不甚在意,只道:“自然。”

他顿了顿,又说:“既然缪兄已得偿所愿,某与在阳也不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