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裴寻今穿了件睡衣，雪牙则笑容生涩地看着她，眼里融着光。

“这是……蜃境里的照片？”裴寻今讶然，“可蜃境中都为假物，如何能保存下来？”

雪牙乖乖回道：“蜃境为假，但幻兽一族恰能留下这假物。”

给她看过后，他又小心将照片收好。

裴寻今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尾巴，问：“既然伤没好全，又怎么到这儿来了？”

雪牙定定地望着她：“自然是为了带姐姐离开。”

他这话说得模糊，裴寻今便看向小耳和陶挽。

陶挽解释道：“解卞知晓雪牙的存在后，提了一法子，让他化为你的模样，再换你出去。这样一来，既可以最大程度上拖延时间，也避免与解玉产生冲突。”

“不行。”裴寻今道，“这法子太过冒险。”

雪牙却道：“我是心甘情愿来的。”

裴寻今摇头：“这与你愿不愿意无关。若我想走，解玉拦不住我，只是，还有些问题没弄清楚，不便离开。”

时间紧迫，在走之前，她必须先想清楚究竟是北上，还是往南。

陶挽一脸疑惑：“什么问题？边走边想不行吗？”

一旁的小耳接过话茬：“寻今师妹，今日我等能进来，是靠解卞在阵法边沿扰乱视听。你应能看出，解玉已近失控边缘。”

他顿了顿，又道：“你我同门数月，却堪比多年。如此情意，亦当以师妹安危为重。”

听他忽提起青斗宗，埋在心中的疑惑终于找着了破土的苗头。

裴寻今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耳，脑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道：“我记得小耳师兄今年十七？”

虽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事，但小耳还是点头：“确然。”

“师兄上回说过，是十二进宗，距今已有五年。”

“不错。”

“师兄幼时流浪五年，直到五岁时，被某处书院的先生收留。”

“是。”鲜少回忆往事，小耳的眼中带了些怅然之色，“若非先生言传身教，定然不会有今日之小耳。”

他对以前的事记得模糊，但也有个大概印象。

在进入书院前，他惯于讨饭过活，偶也行偷窃之举，若一直这般苟且偷生，只怕是头披了层人皮的乡间野狗。

但山长将他接回了书院。

山长身子骨弱，却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正是这一汪宽厚仁慈的清泉，将他引回了正途。

裴寻今只觉心跳得越发快，她紧盯着小耳，又问：“小耳师兄……可是生来便叫小耳？”

许是从未有人问过这问题，小耳下意识怔住。

良久，他才缓声道：“本有一名姓，但愧对于先祖，只能藏之不用。”

“不知师兄可否告知？”

这回，小耳沉默了许久。

他渐渐面露愧色，眼神却如往常般坚定。

“沈觉。”

? 第一百零五章

纵然心里早有猜测, 但听见小耳脱口而出“沈觉”二字的瞬间，裴寻今还是不免讶异。

她问：“那‘小耳’是？”

“起初我并没有名字，是三四岁时偷猫饭吃，让人打了耳朵。那段时日听不大清声音, 常来往的几个乞丐便这么叫我了。”

小耳说得风轻云淡, 但稍一细想, 就知道个中艰难。

路才走稳的小孩儿, 就要因肚皮饱饿终日惴惴不安。对善恶尚还懵懂的年纪, 便被逼着往错里奔去。

但裴寻今仍心存疑惑。

若小耳师兄真是沈甫的儿子，那他怎么会四处流浪五年？

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