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受了。

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砧板的菜刀上。

看见那菜刀的瞬间,她的脑中便仅剩下了一个念头

只要拿那把刀了结了自己,痛苦就会尽数消失。

这念头驱使着她,手颤颤抖抖地朝那摸索而去。

碰着那冰冷刀刃的瞬间,她的指腹就被割出了血。

血液的流失并没有带来痛苦,而是逐渐填满了那份空虚。

太阳穴突突跳着,裴寻今咬紧了牙,竭力从那麻木中挣得一份清醒。

她大喘着气,挥落了那把菜刀。

菜刀落地的声响刺耳,她颤了两下,下意识想要松开魔珠,却因紧捆的细绳无法摊开手。

泪水已淌了满脸,她就这样深埋着头,匍匐在灶台上,强撑着一点一点撕开那份足以吞噬所有愉悦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魔息终于被掌心符完全吸收。

裴寻今像是终于走出了地下深穴般,大口喘息着,紧绷的神经也逐渐平缓。

这时,耳边传来了开门声。

她迟钝地侧过头去,通红的眼哭到几乎不能视物了,但还是能勉强看清阿盏脸上的错愕与心疼。

“小今,”他放下了竹条,大步上前,“为何哭了?”

也是同一瞬,熟悉的晕眩袭来。

裴寻今头一沉,昏了过去。

再睁眼,耳畔却是响起了与阿盏同样的问询

“哭了?”

裴寻今眨了下眼。

身前,缪寄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可眼中并没有倨傲或嘲讽。

隔着朦胧的泪帘,她似乎瞧见了几分怜惜。

缪寄将手拢在袖间,并未近身。

他半垂着眼睫,语气清淡:“为何?”

裴寻今还有些懵。

她擦了下脸,手上一片湿润。

在精神境里感受到的那股绝望没有完全消失,留下了淡淡的影子。但就是这点影子,也足够她难受了。

抚了下心口,裴寻今拧着眉解释:“你也知道我中了鲛毒,方才是在祛除魔息而已。”

出于谨慎,她有意瞒住了炼化魔剑的事。

缪寄默然。

知道她中鲛毒后,他提过帮裴寻今解毒的事,但不知为何,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裴寻今早已疲惫不堪,她脑袋一沉,竟就这样睡着了。

身子往前跌去,缪寄迈了一步,稳稳将她扶住。

见她睡得沉,他忽抬起另一只手,碰了下她那哭红的脸颊。

蜻蜓点水般,很快就又收了回去。

指尖湿漉漉的,稍一拈,还能感受到那股冰凉。

缪寄不语,却心知肚明。

那些他往常怠于应对的情愫,正在疯长。

且已到了他无法忽视,也难以控制的地步。

余光乜见被三道符封在镇息链下的荀随,他缓缓垂下眼睫,神情里含了丝哂笑。

疯长又如何,偏是个没心的人。

他俯下身,望着那人。

确定她睡得格外沉,才轻吻了下那沾了水光的眼尾。

“莫要哭了。”

他低声道。

***

半月后。

八月十三这日一早,缪寄便又让丫鬟送来了十几套衣裳。

但与之前有异,这回的清一色是紧身窄袖的狩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