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抬手一抹脸,方察觉,落得满手湿润的泪水。
南大附属医院的高级病房。
段渊背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一脸阴沉地听站在面前的徐阳报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的确是昨晚段奇被陆斯扬打进医院后,段睛以为他们合谋狠下重手,在段奇的唆使下派人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
他此刻的怒意汹涌倒不是因为段奇姐弟这等愚蠢得破绽百出的下三滥手段,何况他除了手肘的皮肤擦伤一小块也没受什么伤。
他怒的是段奇昨晚竟然敢在那种地方百般刁难羞辱陆斯扬。
他从小当宝贝供着长大的人,自己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竟然受了段奇这货色的委屈。
而且没有人告诉他,陆斯扬自己也瞒着他。
就因为现在跟他堵着气冷战,连状都不来跟他告了。
陆斯扬这个人,打架是狠,可打完就娇气得很。
以前上学的时候一个人把对方三个打得鼻青脸肿,自己全身上下就手上磕到了一条浅浅的划痕。
回家来也要专程跑去敲开段渊书房的门说疼,段渊就冷着脸去找药箱给他上药。
陆斯扬坐在沙发上,小腿晃着,眉睫一抬,瞥见段渊不想多言的表情,又轻呼:“好痛噢。”
秀致的眉心轻轻皱起,一张脸白白净净,两只眼睛天生知道怎么更招人疼似的,扑闪扑闪眨。
段渊还是不说话,但手上的动作明显小心轻柔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斯扬在外面受了委屈已经不会再到他面前喊痛了。
这次他不说,那下次呢?还是他打算以后永远也不说。
那天说的那些气话他是不是还放在心里。
还是他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想到这里,段渊眸色瞬间又更沉冷了几分。
徐特助一二三四地报告事故的调查线索情况,并开始阐述接下来的反击方案和计划。
已经派人报警和联系好律师,这种蠢得低级的伎俩让那两姐弟进去吃几年牢饭都不是难事。
说着说着他就发觉,段总走神了。
手指在被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眉心紧蹙,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当时徐特助也一同坐在车上,防护气垫弹出来得很及时,车是损伤不小,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但车里的人是没什么事的,没道理坐在后排的段总伤得比他和司机更严重一些啊。
徐特助看着上司阴沉得下雨的脸色,真的很想解释几句不是陆少爷被欺负,是他将令兄大得鼻青脸肿半身不遂。
他试探着问:“段总,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
话音未落,病房的大门就被一个人冲撞开来。
惊天动地的架势,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道无影风。
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喘着气满脸泪水还穿着一身米色居家服和奶牛棉拖的陆家小少爷:“段渊你不要有事我以后再也不出去和人打架喝酒不会不不按时吃饭不会玩游戏玩到三更半夜不和你吵架冷战,嗝、你不要、不要有事。”
陆斯扬的一句话太长也太密,没有逗号没有隔断,夹杂着泪水和打嗝。
“……”
得,神医来了,徐阳识趣地离开,关上门,顺便把“勿扰”的牌子挂在门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太久没见面,段渊被他一样身不伦不类的搭配和惊慌惶恐的模样惊到了:“你……”
陆斯扬看见一个醒着的、会说话的、完好无缺的段渊就这么近地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全身僵硬的血管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回暖的趋势。
一路上高强度的压迫紧绷和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