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龄呆了一瞬,身体朝后倒,呈大字型瘫在床上,蓬松的鸵鸟毛拖鞋无声掉了一只,另一只挂在纤细的脚尖上,摇摇欲坠。
小猫调皮,偏要去玩易思龄脚上那只,轻软的粉色鸵鸟毛被薅下来好几绺,在空中慢慢悠悠荡。
“…Della,我好烦,你别说了。”
“心疼你,Mia,才二十四岁就要走进坟墓。我反正是不会结婚的。”
易思龄翻个身,看着她:“你才十五岁。”说这种话会不会太成熟了。
易琼龄说:“十五岁也不小了。”
易思龄有气无力,“你不结婚,那你谈恋爱。小心我告诉爹地你早恋。”
“你怎么每次都拿这个威胁我,我怕你不成。”易琼龄嘻嘻笑,才不怕。她小学那会儿还脚踏两只船,周六陪一号去植物园,周天约二号骑马,后来两个小男生知道了真相,约好都不理她了。没劲。
她趴在易思龄边上,托腮,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谁说谈恋爱就要结婚,我可以谈一辈子恋爱啊,男人嘛,不喜欢就换,反正我有钱,多好。”
易思龄被她逗笑,“…小猪,你都哪学来的这些。”
“别叫我小猪咯。”易琼龄踢她,稚嫩的少女音学着大人那样语重心长:“总之结婚这事要慎重,公主,你别被爹地牵着鼻子走,你都不爱那个人,凭什么要和他结婚。”
她们三个都爱叫易思龄公主。
易思龄不做声。心想这只小猪不懂。
“听到没!”
“嗯…”
易思龄拿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看天花板的法式水晶灯,声音虚幻,有一种铅华洗净后深深的疲惫,这几天为这事,心力交瘁。
小猫放肆啃她的脚趾。
她当然知道婚姻一事需得慎重,何止要喜爱,一点爱还不行,要有很多很多爱才有勇气,可他们这样的家庭,爱其实没有太重要。她作为长女,已经为自己争取了很多放纵和自由,易家需要有人继承,也需要有人守护,爹地妈咪不能永远保护她们。她已经拒绝了继承家业,总不能再把联姻的烂摊子也甩给妹妹。
易乐龄其实打算毕业后留在国外创业,是为了她回港,进入集团工作,忍受规驯枯燥的生活。
易思龄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被褥是新换的,阳光烘烤过,笼着一层很淡的百合香。
非要嫁郑启珺就嫁吧。
她其实喜欢过他,只是到最后,觉得这种喜欢很好笑,就越讨厌。
窗外夜稠,仔细能听到海浪拍打的怒声,没有人说话,寂静得发空,易琼龄把蓝牙音响打开,连了一首曲子,安静的空间里开始流淌音乐。
是一首粤语歌。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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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易思龄重整精神,惯例睡到十一点半。她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何况有天大的烦恼,一进她的衣帽间,也要烟消云散。没有女人在面对堆山积海的漂亮衣服、鞋子、包包、珠宝时,还能有烦恼。
易思龄撑了个懒腰,真丝睡衣袖口滑到肩膀处,露出一整条嫩藕似的手臂。解锁指纹,衣帽间的滑门自动弹开,一阵香风吹出来,扑在她脸上。
栗姨一大早就将花瓶里的花换了新,弗洛伊德玫瑰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易思龄最喜欢弗洛伊德玫瑰,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什么就会疯狂偏爱,以至于她的卧室,衣帽间,书房都被这种玫瑰香包裹。
衣帽间上下两层打通,合计八百平米的宽阔空间被规划得井井有条,盛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花花喜欢这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