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走了我的右手小指后，他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俯视我的眼睛里，还是一样晦明不定的光芒。

我忍痛起身，鞠了一躬。走完了最后的程序。

“属下受教。”

断指不是齐根削掉的，留了小小的一段，方便包扎。我没有当即处理，伤口出血连成了一道线，不一会儿，脚下就积起一洼。

“欸欸欸？”爱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黑衣人当中，这会儿拨开人群走上前，看了看我，又走到舅舅身后，开始捶打他的后背。

“你在做什么……把手指还给弟弟啊，混蛋林太郎！”

首领没做声，沉默地站直了，卷起手帕，放入口袋中。我咬紧牙关，依然是一声不吭。后面的黑衣人更是死一样的沉寂，我听到后面镜花酱沉重的呼吸声。

“哼！不理你了！”

爱丽丝跺跺脚，跑走了。

一会儿，人都走了。镜花酱过来给我包扎，脸色苍白，手指不听使唤。我接过她手中的绷带，用牙咬着打上了结。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是你舅舅吗？”

“他首先是首领，之后才是舅舅，”我站起来，拉起镜花，“不把首领当首领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是，你并没有……”

“舅舅还是相信我的，这不算是对叛徒的惩罚。”我试图轻松地说出来，牙关却咬的太紧，声音有些颤抖，“港口Mafia规定中对背叛行为的报复，是要让叛徒咬着台阶，猛跺其后脑，破坏下颚，然后翻过来，对着胸口连开三枪……”

“太残忍了！”

镜花靠着我的手臂勉强站着，全身颤抖，我心下不忍，但还是坚持给她上完了这一课：“镜花，请你记住今天的事……永远永远，不要背叛港口Mafia。”

三十五

时间已经过午夜了，我打发镜花回宿舍睡觉，自己回到游击队办公室，连夜草拟一份离职报告，以及认罪书。

猜的没错的话，港口Mafia已经凑齐了双干部，审判指日可待。留给我保留体面的时间不会很多。

右手是惯用手，写字暂时离不开它。为表示悔罪的诚意，港口Mafia的认罪书必须亲手写。我写写停停，视野模糊，写完了才发现纸上留下了一行蜿蜒的血迹，只好撕了重来。

真特么疼啊。

墙角的老爷钟当当敲了两下，深夜两点了。

这么深的夜，这么冷寂的房间，就算是属于夜晚的港口Mafia，多数人也该睡去了吧。

我太累了。可以悄悄地哭一会儿吗？

我把斗篷帽子拉过头，伏在了撕下来的稿纸上。不一会儿，血和泪就混在一起，模糊了水蓝色的字迹。

芥川君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对我来说，只有鲜血和疼痛换来的教训，才有资格被铭记。”

鲜血与疼痛。我正经历着这些。

可就算得到了教训，还是于事无补。

流泪，流泪。一直到头皮发麻，全身颤抖。

原来不出声地流泪，最终也会不可收场，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闯进来时，我没办法平静下来。

真是最糟糕不过的经历。

“呀！来得不是时候！”

来的偏偏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炸//弹狂魔梶井基次郎。我平时走路都避着这尊大神，这下可好，在我放松警惕的当儿，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知道就好，你走错地儿了。麻烦出门右转过两百米，洗手间在那儿。”

“嗨，咱这刚见面，你怎么跟吃了柠檬似的？”

“没吃你家柠檬。”

“这可不一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