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进村,扶桑就喃喃道:“不对,跟之前不一样了。”
村子里的街道重新铺过,变得平坦了很多,还新起了好几座楼房,漂亮又整洁。
二人来到娟娟家,拍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从斜对过的平房里走出来,挺着个大肚子,问道:“你们找谁呀?”
扶桑扯扯谢承安的衣袖。
谢承安拱手道:“我和妹妹路过这里,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敢问嫂子,这家没人吗?”
“没人。”女人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脸上闪过哀伤,“娟娟妹子上吊之后,她爹娘抱着刚过继的小儿子搬走了。”
扶桑和谢承安对视一眼。
谢承安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大半年了。”女人叹了口气,“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歇歇脚吧。”
谢承安连忙道谢。
扶桑跟在女人身后,向谢承安指指小菜园,又指指缺了个角的石狮子,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谢承安点了点头,抬脚跨过院门。
女人正在院子里磨豆子做豆腐。
盆里泡着小山一样的黄豆,她抱着磨棍,缓慢推动石磨,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裙六三二七一七一贰一噺黄牛。
扶桑于心不忍,走到她身边帮忙。
女人似乎很寂寞,不等谢承安套话,便断断续续地说了不少事。
她叫桂枝,自从嫁到这边,经常跟娟娟一起看戏,一起做活,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娟娟死后,她伤心了很久,要不是看在肚中孩子的份上,连饭都吃不下去。
桂枝正说着,看到一个精壮男人挑着扁担进门,连忙迎上去:“相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豆腐都卖完了?”
男人沉闷地答应一声,抬眼看见谢承安,脸色有些不好看,责备道:“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桂枝好脾气地解释:“他们兄妹俩是过路的客人,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
她压低声音道:“那位公子给了不少银子,够咱们卖十几天的豆腐了。”
男人的态度这才好了些,对谢承安点了点头,吩咐桂枝:“快给客人拾掇两间房,再去买几个下酒菜,打一壶好酒,我陪客人喝几杯。”
桂枝笑着应了。
扶桑看不过眼,走上前扶住桂枝,陪她一起出门打酒。
桂枝生怕扶桑对男人有意见,一边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替他遮掩:“我相公虽然说话不好听,心地却不坏,踏实肯干,早出晚归。”
“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怀上,他也没跟我红过脸。”
不知道是不是扶桑的错觉,桂枝说到怀孕的话题时,腮边浮出两团红晕。
扶桑跟桂枝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她保重身体,尽量少干粗活累活。
桂枝好脾气地笑了笑:“不碍事的,我习惯了,多活动活动,对生产有好处。”
“再说,哪能让我相公一个人干这么多活?身子骨再结实,也吃不消啊。”
扶桑不太认同桂枝,却看得出来,她把她男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
当男人真好啊,再穷再没本事,也能找到一个傻女人陪自己过苦日子,从怀孕到生娃,都不用操心。
扶桑拎着下酒菜和酒壶回去,被谢承安拉到桌上一起用饭。
桂枝不肯落座,扶着笨重的肚子,吃力地弯下腰,把磨豆腐剩下的豆渣收拾到一个簸箩里。
男人冷眼旁观,阴阳怪气道:“又打算贴补张家的那个小媳妇?张家是开染坊的,比咱们有钱多了,这点儿东西,人家看得上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