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痛叫出声。

男人阴着脸数落娟娟:“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婚姻大事,由不得女子做主!”

“再说,给你找的人家有哪里不好?赵老爷家里有几百亩良田,有三个半大的小子、两个女儿,你去了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什么都不用操心,还是大房。”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他前头的夫人死得早,又在庙会上一眼相中了你,这种好事能轮得到咱们?”

娟娟有些畏惧父亲,捂着脸哭泣不止,小声嘟囔:“要嫁你自己去嫁……”

男人抄起拐杖,拧眉立目:“你说什么?”

女人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要是打出个好歹,怎么跟赵家交待?你先出去,让我跟她好好说说,娟娟向来懂事,肯定能想通的。”

男人冷声道:“我已经跟她大伯家说好了,挑个好日子,把小侄子过继过来。”

“咱们家的香火总得有人继承,再说,娟娟有个娘家兄弟,到了赵家,腰杆也硬气。”

女人把娟娟哄到镜子前坐好,一边用井水浸湿帕子给她敷脸,一边道:“你看你爹多为你着想,你说那样的话,不伤他的心吗?”

娟娟抽泣道:“他是为我着想吗?他是为自己着想!反正我死也不嫁!娘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女人叹气道:“傻孩子,什么死呀活的,嘴里也没个忌讳。你爹说的没错,赵家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家,男人大点儿知道疼人,你爹比我大十几岁,我嫁给他的时候,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如今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娟娟捂着肿胀的脸颊,呆呆地看着母亲。

她颤声问:“娘,你真的过得好吗?小时候我爹因为你生不出弟弟,总是动手打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女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就忘了,还提它干什么?”

娟娟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母亲从出嫁的那一日开始,就在慢慢地死去。

她忘记夫妻不偕的遗憾,忘记挨打的痛苦,在相公和女儿的意见发生冲突时,毫不犹豫地站在相公那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走上她的老路,却无法跟女儿共情。

因为,千百年来,女人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啊。

母亲顺应规则,成为父兰笙裙727泗74131亲的拥护者。

父亲再疼她,也不会在拿她换聘礼的时候手软。

他需要男丁继承香火。

他要和宝贝侄子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榨干榨净。

娟娟吃吃地笑道:“娘,我真傻,我真傻……”

女人被女儿笑得浑身发毛,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往红肿的脸颊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香粉,劝道:“娟娟,听娘的话,别闹小孩子脾气,到了那边事事顺着姑爷,姑爷不会亏待你的。”

娟娟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低低道:“你们让我嫁,我就嫁。”

扶桑的心中涌起不祥之感。

她望着娟娟雪白的脸、猩红的嘴唇,试图让她感应到自己的存在,却像被闷在一个透明的罐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喧闹声。

女人把绒花上的尘土掸干净,小心簪在娟娟头顶,笑盈盈地出去迎新郎官。

娟娟的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

她提着火红的裙子走到厨房,找出一捆粗糙的麻绳,在腕上缠了几圈,藏在宽大的衣袖中。

扶桑急得大叫:“娟娟,别犯傻!娟娟!”

她使出浑身力气,娟娟的嘴唇才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两个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