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枫攥紧拳头,沉默许久,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段柳树皮。
他熟练地削了一小块,递给小男孩,恶声恶气地道:“放到嘴里含着,疼的时候嚼两下。”
小男孩止住哭声,把柳树皮当宝贝似的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谢哥……”
朱怀枫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缝衣裳。
小男孩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木头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木头娃娃也缺了一只手。
扶桑穿过墙壁,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和方才那个差不多,住的都是女孩子,有的病歪歪地靠墙坐着,有的忙着练功,有的在编箩筐。
病着的那个女孩儿年纪略大些,扭头看向窗外,有气无力地道:“好像来客人了,怀栋在接待呢,他最近很讨师傅喜欢,天天跟着师傅。”
那天讨赏的小女孩讥诮地笑了笑,声音尖利:“讨师傅喜欢有什么用?能少吞两把剑?能多吃几碗饭?”
她顿了顿,笑容变得古怪,看起来阴恻恻的:“再讨师傅喜欢,也越不过天狗啊。”
……
谢承安没在院子里等多久,穿戴整齐的朱能便带着天狗热情地迎了出来,爽朗地笑道:“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先生莫怪。”
他揉了揉朱怀栋的脑袋:“这孩子不懂事,只想着孝顺我,让我多睡一会儿,竟让先生在外面等着,真是失礼。”
谢承安笑道:“不妨事,朱老板是大忙人,晚生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这阵子确实忙。”
朱能吩咐朱怀栋泡茶,引着谢承安往堂屋走,转头对他解释道:“这不,我带着孩子们到校尉大人家贺寿,在那里连演了两日,昨天半夜才回来。”
谢承安目光微闪。
也就是说,朱能这两天都住在校尉府,并不具备做案的条件,这一点有很多人可以证明。
再说,他的两只手掌都完好无损,没有受伤的痕迹。
谢承安抬脚跨过门槛,眼角余光看到天狗温顺地跟着他们,走路一跛一跛,讶道:“天狗受伤了吗?”
朱能道:“嗐,这畜生又懒又蠢,一个新戏法教了半个月都没学会,我气得狠了,拿棍子吓唬吓唬它,没想到一不留神失了手。”
他伸手去摸天狗的脑袋,问:“天狗,还疼吗?”
天狗像是很害怕他似的,夹着尾巴往后缩了缩,“呜呜”两声,卧在地上舔舐自己的伤口。
谢承安道:“天狗的个头长得这么大,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吓人,没想到这么听朱老板的话,朱老板真是训狗有术。”
他借着这个话头,再度提起给朱能著书立传的事,真诚又自然地夸赞他的本事,直把他说得满脸通红,双目发光。
朱能坐在主座,抬手比比划划,颇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情:“不瞒先生说,咱们混江湖的,大字不识几个,最讲究的就是仁义。”
“我二十五岁成立朱家班,最开始领着两个孩子走街串巷变戏法儿,过得比讨饭的好不了多少。”
“到今年整整十六年过去,我总共收养了三十二个孩子,带着他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好不容易搏出点儿名气,在街坊邻居和老主顾的照应下混个温饱,也算是老天爷待我不薄。”
谢承安认真听朱能述说自己的辛苦,从朱怀栋手中接过热茶,温声道:“怀栋,家里有纸笔吗?我想把朱老板说的话记下来。”
朱能闻言更加兴奋,连忙道:“有有有,快给先生取笔墨纸砚。”
谢承安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有别于院子的杂乱,北边这三间房屋坐北朝南,宽敞明亮,收拾得干干净净,家具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