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也行,你叫一声。”

钟既闭口不应。

“叫一声,你好久没有这样叫我。”她提出了今晚第二个要求,“一声就行,我好好记着。”

“......师姐。”

“真乖。”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大海的潮湿凝结在她的睫毛上。

午夜,圆月,孤岛,海浪,还有冰凉的皮肤和眼泪,像一场值得被反复回忆的梦境。

后来的很多年里,钟既一直被这个梦困扰。

彼时他去参加自己最好朋友的婚礼,许梦冬与自己的初恋重修于好,他在下面坐着,看着一对新人眼里的光,忽然领悟到了张瑜佳那晚的眼神,和这别无二致。

那是信任,还有托付。

我把我的故事,我的碎片,我的全部都交到你手上,你要收好了,你要珍惜。

又过了很多年。

他已经和许梦冬的丈夫、那个性格温和沉稳的男人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一次他们在酒桌上齐齐醉倒,许梦冬来领人,他和谭予碰了最后一杯,红了眼眶:

“你能救得了你的爱人,可是我不行。”

“我救不了她。”

钟既和张瑜佳在海岛上住了几天。

被海风侵蚀的破旧别墅,物资也没有准备充足,还会断电,他们偏偏觉得好玩,有一种避世的快乐。

可是再逃避,日子还是要过。

他们一起回了国。

张瑜佳回国之后果然变得忙碌,虽然钟既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他坚持从不主动联络张瑜佳,答应了就要做到,况且张瑜佳并未对他们的关系重新做界定。他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玻璃橱窗里众多宠物里的其中一只。

张瑜佳倒没有人间蒸发。

她百忙之中也会抽空来找他,两个人见了面什么也不聊,直奔主题。

张瑜佳愈发不对劲,她的要求越来越汹涌,甚至勒令钟既伤害她,钟既不肯,她便苦苦哀求。

她还不肯用防护措施。

不论钟既怎样劝说也无用,无奈下他又出了一次国,瞒着张瑜佳,做了结扎术。

她的身体承受不了的,他愿意去担,哪怕只是成全她的任性。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听张瑜佳说一声,她爱他,可是从未如愿。

“钟既,你送我的那颗钻石我做成了戒指。”她一身灼汗歇憩在钟既臂弯里,淡淡提起这一桩。

钟既帮她顺着头发。

“......那颗不够好,你喜欢的话,我攒钱给你买更好的。”

“谁用你啊,我瞧不上你那点存款......给我买这个已经掏空你了,我知道。”

钟既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

语气是无力的。

张瑜佳听出来了,她隔了很久才回答:“还没到时候,我该找你讨要的一分都不会少,你再等等。”

“你那些收藏品......就是我从前给你的那些面巾纸,你还留着吗?”

“嗯。”

“能不能还给我?”

“好。”

钟既又说起自己托朋友联系了国外的心理医生,想带她去看。

张瑜佳笑着咬他手指:“别闹了,你能找到的,我都找过了。”

“你好好陪着我,比什么都有用。”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最后一次联络也很快到来。

那天是个雨天,钟既结束了一个广告的拍摄,回家的路上被人拦了,就在安保系数极高的小区里,磅礴的大雨冲刷掉他吐出来的血沫子,钟既躺在地上,仰面看着殴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