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牛哇!”
“焯,我前女友为什么不给我买房子......”
“......”
钟既朝她翻了个白眼,分明是无语。
一阵喧嚷过后,再一次输的竟然是钟既。
没人想听他八卦,因为网上从来都不缺,这是他们大学毕业、正式迈入这个圈子的第二年,钟既已经有了混出头的迹象。
可他不想喝酒,偏要讲。
“我想想哈......”暗色灯光流转如修罗地狱,偶有绛紫灯影从钟既妖孽一样的脸上迅速划过,衬得他格外像是深夜鬼魅,他舔舔牙齿,眼神从众人身上逡巡一圈,笑得邪,想被过量酒精夺了舍:“我呢,正在给一个有家室的豪门少妇当小三,有偿的,对方按周结钱,从不拖欠。”
“哈哈哈哈......”
“牛B,钟既,你丫就适合干这行,不比你拍戏来钱快?”
“......”
......
轰隆隆的音乐声里,众人起哄鬼叫此起彼伏,钟既也跟着笑,仰头喝下一杯酒,卸了力,重重瘫在沙发上,对上许梦冬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太阳穴。
许梦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他们这群人闹着玩儿呢,没人会真对别人的八卦隐私感兴趣,就她傻了吧唧地讲了实话。
应该像钟既一样,满口跑火车,糊弄过去就行了。反正大家都穿着一层皮在圈子里混,哪句真哪句假,谁也不知道。
当小三,亏钟既想得出来。
许梦冬嗤笑一声去卫生间,走出几步发现手机忘了,她回头去拿,却刚巧看见钟既靠在卡座角落里,抱着个抱枕歇憩。
空气味道复杂,混合酒味,汗味,还有电子烟雾的甜香,他像是累极,也像是醉意上头,一双桃花眼此刻没了光彩,漠然看着灯光舞池里幢幢人影发呆。
许梦冬发誓,发誓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钟既,好似置身热闹之外的孤魂野鬼。
他眼底有水光泛亮,可惜只一霎,就迅速坠进昏朦灯光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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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既在上海出生长大,父母却都不是上海人,他们都是高材生,也是第一波闯沪的佼佼者,在这寸土寸金的金融宝地扎下根来。原本想着好好培养钟既,将来要么考个名牌985,要么干脆出国留学,可惜钟既从幼儿园开始就表现出对学习的抗拒,反倒在六一汇演大展头角。
老师说:“钟既以后估计要走文艺道路了。”
走文艺,走就走,钟既父母也不是不开眼的,管他什么路,能走得通也是本事,既然有天赋,那砸锅卖铁也要培养。
他们带着钟既四处寻觅特长班,钢琴吉他小提琴,声乐,主持,舞蹈......钟既倒也争气,样样学,样样精,尤其是到了十几岁,长得越来越白净秀气,五官无可挑剔,比小姑娘还好看,从小练舞蹈的身形格外挺拔,与他的腰背一起变得纤薄的,还有家里的钱包。
那可是上海。
钟既父母为了培养他,近乎掏空了家底。
小学毕业,升入初中,立志学遍各个舞种的钟既开始入门拉丁舞。
那年他13岁。
也是在那一年的深秋,他推开舞蹈教室的玻璃大门,第一次见到17岁的张瑜佳。
“介绍一下,这位是老师以前的学生,张瑜佳姐姐,现在在美国读高中,假期回来玩,顺便来陪大家上两节课。”
她真好看啊。
钟既觉得自己眼前赫然开放一朵初夏的菡萏。
那时没有什么白月光的概念,他不知怎么描述那种片刻之间被浩渺月光照耀铺陈的感觉,他就是觉得他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