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一遍又一遍地回到原地,坐在沼泽旁放声大哭。
人与人,若是不经事,或许也就这么潦潦草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辈子。若遇上了事,百转千回之后,最想做的竟是迫得自己发出光来,有照亮对方的一瞬。
揣着这么糟糕的情绪,每天还要看黄家父子在眼前上演的逼宫闹剧。林小云烦透了,她似乎听见自己的脑袋里发出砰砰的两声,神经就像因拉扯过紧而忽然断裂的琴弦一般,崩盘了。她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许久,鼻子被揉得红彤彤的,又伸手抽了一张餐巾纸,按在自己的脸上,拿开的时候,黄循正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林小云看了一眼黄循那张木雕似的表情,转开了脸,背过身用力擤了一把鼻涕。伴随着吸嗦的鼻涕声,黄循那苍老的声音如雨滴落在宽大的芭蕉叶上,低低沉沉地在她耳边响起,“林律师,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这是被带到这一个星期来,黄循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林小云知道黄循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跟自己说话,至少意味着心里对她有了一些信任。要是换作从前,林小云会对此兴奋不已,但此刻,她实在没什么心情。JW 的黄总,这个原本像神祇一般高不可及的人物,在这七天的相处里,也褪尽了华彩,灰扑扑的跟普通老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林小云瞥了黄循一眼,目光中是深深的怜悯和不耐。她自己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善,“黄总,你的大儿子在做空你的公司,你的小儿子把你关在这里,每天跳着脚逼你给他签协议。我不认为一切都还在你的掌握之中,或许说,事情早就脱离了你的掌控。”说完,林小云报复式地看着他,任由看黄循的情绪猛地冲上顶峰,又猛地坠落下来,脸上的血液一点一点褪去,额头上青筋暴出,又缓缓歇了下去,与苍老的肌肤一起,变成灰蒙蒙的颜色。
“家门不幸,让你看了笑话。”黄循没料到自己的好心竟惹来了这么一顿,他不想失了风度,便冷冰冰地回击道。
林小云呵呵一笑,仰了仰头,将又要流出的泪水倒流回了眼眶里,她的音色苍苍,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要是可以,我真不想看到你们的这出笑话。你们继续高高在上地呆着不好么?让我可以像以前一样觉得有钱人什么都好。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都可以拣着顶尖的品牌买,穿 LV 的人凭什么有烦恼?住这样大房子的人,还会有什么不高兴的理由。你们为什么要来叫醒我,来告诉我,没钱的人心甘情愿去做钱的奴隶,等有钱了也一样是奴隶,只不过被禁锢得深浅不同而已。”
黄循这么多年,为所欲为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么不起眼的小姑娘的奚落,当下便落了脸,心情大为不悦地说,“林律师,我自问对你还算不错。现在也算是共落难,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林小云心情更不爽,说:“你对我还不错,所以你觉得只要你施恩了,我就一定要跪着感恩么?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心情跟你玩这套贤君忠臣的游戏。我对你们家的股权也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现在就想出去。”林小云自己心里烦,看着黄循就更烦,心里又觉得要不是这个独裁老头逼反了二儿子,自己也不会这么被动。既然找不到别人算账,心里的不爽索性就全怼在了他身上。
黄循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气了,坐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我对你施恩,我给你饭吃,我给你钱花,难道你不该感恩么?这个道理有什么不对?”
林小云见他竟摆出了一副想好好理论的模样,恹恹地说,“您给我饭吃,是因为我能提供您想要的东西。就像您每个月发我工资,我也总得朝九晚五,一周上满五天班吧。我出售智力和劳动力的服务,你购买这项服务,一个卖方、一个买方,我们地位平等,我有什么好感恩的?您整天在 JW 里呆着,旁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