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无双的黄二公子,心想他自己在天轮里做了这么多手脚,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被人一击即中。这么一想,原本的一点同情也淡了,心底也只剩下了一片哀凉。“下一步你准备怎样?逼老爷子签字,让他把股权和财产都转给你。不同意的话,你准备打他,还是杀了他?”Debra 平静地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黄令凯猛地站了起来,原本白净的脸此时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竟涨成了深红色,他跌跌撞撞地像是站都快站不稳了,一只手撑住吧台,另一只手则指着 Debra,情绪激动地说:“Debra,你不要摆出一副来批判我的模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他是老子,我是儿子。老子生病了,我做儿子的给他找个清静的地方休养,我来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天经地义,是法律给我的监护权,对不对?你是法律专家,你来告诉我,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Debra 的眉头皱了起来,头撇向旁侧,“你喝多了。”
“我没有,”黄令凯断然否认,他盯着 Debra 看了一会,突然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大哥的说客?来劝我回头?搞没搞错啊?他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敦厚大哥、孝顺儿子啊,这就没意思了。而且我没想对老爷子怎样,我就是特别想跟他聊聊,问问他这么多年来,做我们两个的父亲做得开不开心?两个儿子,再加上两边的孙子孙女,全家上下十几口人,整天伺候佛爷一样围着他。他讨厌红色、粉色、橙色、紫色、黄色,你去我们家衣柜里看看,连一条这几种颜色的内裤都找不到。他喜欢青色,我们的孩子们天天就跟一堆韭菜似的。还有,还有你知道么,他每年要过两次生日,春天一次、秋天一次,每次我们都得想方设法给他准备礼物,讨他欢心,对,就是讨他欢心。为了讨得他欢心,我和黄令德像狗一样活了几十年。小时候他让我们比学习成绩,大了就比业绩,连结婚对象的家产数都是我们的比拼项目。而他给我们了什么呢,整天就只会拿个萝卜挂在我们前面晃啊晃的。去年天轮的业绩那么好,全公司上下都在夸我,你知道他赏了我什么吗?三百万的股权以及大年初一陪他去上香的机会。”黄令凯的双眼涨得通红,在酒精的作用下,言语越发凌乱,“就这么点枣儿似的玩意,老大一家嫉妒得眼都要冒光了。我是很讨厌黄令德,但我更讨厌他,我就特想问问,他这四十多年来,究竟是在养儿子呢,还是在养蛊?”
黄令凯的情绪越说越激动,音调也随之越来越高,在空洞的室内引起了嗡嗡的回响。Debra 冷冷地看着黄令凯在眼前颠颠歪歪,屏息静气了许久,方才说道:“无论如何,你不能去走极端。”
“我没有走极端,是他逼我的。不过不要紧,他只要同意把 JW 给我,以后我还能像供佛爷一样供着他。Debra 你不懂,你幸运多了,Rowan 家里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好的歹的都是他的。我家不同,我家的一切都得靠自己,谁的手段高一点,就能得多一些。谁的心地慈善一点,就死无葬身之地。”黄令凯渐渐抚平了情绪,语调淡漠而冷静。酒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身后的墙壁是一片深红色的背景画,上面有粉紫色的晚霞、深橙色的土地,大片大片殷红的枫叶布满了整个画面,就像有人着意燃起的火焰。
Debra 的目光掠过黄令凯,她看到了弥漫在他脸上那渴求认同、渴求怜悯的神色,但在此刻,她连半分的同情都不想给他。“You disgusted me.”Debra 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黄令凯脸上立刻抽了一下,像是恼羞成怒,下一刻就要发火,怒气满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Debra 站起身来,毫不畏惧、也毫不退缩,平平的目光盯着他,“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别人的错都不是你犯罪的理由,你想用自己受过